刹那间,原本嗡嗡响的供销社大堂,像被猛地抽走了空气。无数道目光,齐刷刷钉在了钱茂才和他面前那张醒目的军区凭证上!那些提着菜篮的军嫂们,眉头猛地锁紧,一种同仇敌忾的神色在她们脸上涌动。
钱茂才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珠,捏着钢戳的手指僵硬得像块冰坨。他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货架阴影下的钱穗穗,那刚刚还得意扬扬的笑容彻底冻结在脸上,扭曲了一下,变得惨白一片。
祝棉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那只带着烫疤的手指,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猛地戳点在柜台单据存联那堆新涂改的伪迹上!动作快、稳、狠!
“看这儿!三号!”她的指尖重重落在单据一行小字上,“我买油和辣酱,用的是定额券搭外埠券!钱会计,这笔是你经手。查查你上月的底单,标着‘日清’!对一下,就明白这‘超额度’是哪儿来的!”
指头再次有力地向下一划:“五号!那三十斤精粉,我就是用这军属证兑的标准票买走的!单据上盖着兑换章!”她猛地抬眼,逼视着钱茂才收缩的瞳孔,“这白纸黑字都在!账面上,我家怎么‘超’的?这多出来的‘窟窿’,你给我讲讲?”
“还有!”祝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洞穿力,“我家月度粮票任务单上,明文定的额,为什么偏偏这个月少了二十斤?这事,要不要现在找领导对一对红头分配底单?”她微微前倾身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一连串的‘失误’,全扎堆往我一个军属头上扣?是非要逼死我们娘几个不可吗?!”
逻辑像刺破迷雾的光。军嫂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目光由审视转为怒火。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开了:
“哟,还有这种事?”
“给军属粮票额度弄错?还克扣?”
“太欺负人了!”
钱茂才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祝棉的话,每一句都像钉子钉在他脊梁骨上。而阴影里的钱穗穗,脸上已经不是惨白,而是透出一种濒临崩溃的死灰色。她猛地从阴影里冲出来一小步,失态地尖声叫道:“你胡说!钱茂才你别听她……”
“闭嘴!”一声更响亮、更沉稳的中年女声猛地压过了钱穗穗的尖叫。前排一个穿着旧军装外套的短发大嫂厉声喝道,“有没有胡说,凭单据说话!钱会计,这事儿,你今天必须得有个交代!”
她的喝问像点燃了导火索。周围压抑的质疑声轰然爆发:
“对!交代清楚!”
“把主管找来!”
“军属就这么好欺负?”
一张张攥得发皱的粮票,被那些愤怒的手从柜台栏杆缝隙丢出来,砸在钱茂才面前的单据上,飘落在空气里,如同无声的控诉。
祝棉紧绷的肩膀,终于在这一片爆发的声浪中,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点点。她双手交叠,稳稳平放在冰冷的玻璃柜台上。
“钱会计,”她的声音在喧哗中稳定,“咱们老百姓过日子,最讲究规矩。该我拿的,一分我不占;不该我背的黑锅,一个纸票子那么大我也背不动。今天这事儿,账证都在。您要是还觉得自己没错,”她顿了顿,最后几个字加了重音:“咱就去军管处,去政治部,一级一级问!要是我冤枉了人该挨处分,我认罚!但得把这个道理掰直了!”
——“军属”,这是最后的音。
这两个字,是此时此地最具分量的武器。人群瞬间彻底沸腾!
“说得好!”
“去!一起去!”
钱茂才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钱穗穗脸上的血丝都没了,恐惧彻底吞噬了得意,她尖叫一声,猛地转身,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仓皇地扒开人群朝门口狼狈逃去。
供销社主管耿向前挺着个啤酒肚,被乱糟糟的人声惊动过来时,正撞上这混乱的一幕。看着瘫软的钱茂才,看着满地粮票,看着军嫂们愤愤的脸,再看看柜台外那个虽然面色微白、腿脚不利索却站得笔直、眼神锐利的祝棉,以及她手里那张不容置疑的军区凭证,他头皮一阵发麻。
“吵吵什么!像什么样子!”
耿主任板着脸先吼了两声,眼睛飞快地扫了个来回,心里有了决断。
他一把扯过混乱的单据账本,装模作样翻了几下,瞪了钱茂才一眼,转向祝棉时堆起官方式的歉意:“哎呀,陆营长家的!误会,一场误会!都是钱茂才同志业务不熟,搞错了!这月定额,现在就补!富强粉是吧?小刘!赶紧的,给嫂子装三十斤,最好的!按政策价!”
三十斤白亮光润的富强粉口袋落在祝棉脚边。她没去看耿主任努力想息事宁人的脸,也没再看瘫在柜台后的钱茂才一眼。周围沸腾的人声和赞许的目光像滚烫的水流包裹着她,但更深的疲惫感和腿上传来的隐痛也随之涌了上来。
供销社这场风波,像一颗投入军属大院平静湖面的大石。消息长了翅膀,很快飘散开来。祝棉拖着粉袋和依旧沉重却似乎又轻盈了点的步子回到家门口时,院门口已成了一个小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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