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地板仍在微微震颤,仿佛机械主教残存的神经末梢尚未完全断绝。陆昭明的手掌还贴在那具变异躯体上,皮肤下传来一阵阵细密的蠕动声,像是某种生命正在从骨骼深处苏醒。
“他还没死。”艾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属共振后的寒意,“他在……蜕皮。”
她的机械义眼锁定主教胸口那道发光脐带状纹路,蓝色数据流飞速滚动,解析出其中隐藏的频率波动。
“不是蜕变。”她补充道,“是产卵。”
话音刚落,主教的胸腔猛然炸开,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一枚巨大的卵囊,表面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拼接而成的画面:有他们未曾经历过的战斗、从未见过的城市崩塌、甚至还有陆昭明与艾琳并肩站在一座燃烧的钟楼之巅的身影。
画面扭曲、旋转、重叠,像是一场未完成的命运剧本,试图将他们的意识吸入其中。
陆昭明猛地闭上眼,脊椎内的罗盘核心剧烈震动,强行切断了那些画面的影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琥珀色晶格化左眼开始渗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银色地面上滴出一串深色痕迹。
“别看。”他说,声音沙哑。
艾琳没有回应,而是迅速校准机械义眼焦距,启动“静止”能力,将卵囊周围的记忆投影暂时冻结。
江浸月就在这时出现了。
她从一面银墙中缓缓走出,修女服上的褶皱如同活物般蠕动,锁骨处的青铜齿轮无声旋转。她的目光落在卵囊上,眼神复杂。
“这不是你们该看到的东西。”她说。
“但我们都看见了。”陆昭明冷冷回应。
江浸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触碰卵囊表面,指尖瞬间被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吞噬——她看到自己跪在一具尸体前,那具尸体的脸,赫然是她自己。
她猛地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时间胎儿。”她低声说,“由二十三个渡厄者的记忆构成,它不是未来,它是所有可能未来的总和。”
艾琳的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瞳孔边缘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星座图案,随即消失不见。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
“因为它必须存在。”江浸月回答,“当现实无法承载命运时,胎儿就会诞生。”
话音未落,卵囊突然裂开。
银光四溢,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啼哭响起。
婴儿蜷缩着从裂口跌落,四肢纤细,皮肤苍白如纸。它的脊柱异常醒目,由二十三段不同颜色的记忆晶体拼接而成,每一段都闪动着不同的画面。
它睁开眼睛。
那一刻,三人同时看到了同一个画面。
无数世界线坍缩,所有的过去与未来汇聚成一点——正是此刻的实验室。
他们看到自己无数次死亡、重生、失败、成功;看到艾琳成为黄昏刻印的核心、陆昭明撕裂母巢维度、江浸月在血月之下自焚献祭……
每一个可能性都在这一刻交汇。
“你才是钥匙。”婴儿开口,声音却是三人的合音。
陆昭明感到脊椎内的罗盘核心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出来。他咬紧牙关,冷汗从额头滚落。
“不对。”他喃喃,“我不是钥匙。”
“你是。”婴儿微笑,“你只是还没打开门。”
艾琳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机械义眼中的数据流开始紊乱,她看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一个年轻女子躺在手术台上,腹部隆起,脸上戴着呼吸面罩。她的心脏位置插着一根青铜导管,正缓慢抽取某种发光物质。
画面一闪而逝。
“停下。”她低吼,强行关闭机械义眼的部分功能。
江浸月则盯着婴儿的眼睛,嘴唇微动,用拉丁文倒数:“Viginti… novem… octo…”
“你在害怕?”陆昭明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在确认。”她回答,“如果它是所有未来的集合,那么……”
她的话没说完,婴儿忽然笑了。
下一秒,整个迷宫空间开始扭曲,现实与幻象之间的界限彻底崩溃。
陆昭明感到一股强烈的引力拉扯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拖入某个未知维度。他本能地调动诡化值,引爆罗盘核心剩余能量,制造出一片逆熵场,短暂压制了时间塌陷效应。
“封锁它!”他对艾琳喊。
艾琳立即行动,机械义眼切换至“静止”模式,将婴儿所在的局部空间冻结。
江浸月则取出一枚镶嵌着活人眼球的银针,刺入婴儿的太阳穴,口中低声吟诵着某种古老仪式。
婴儿的身体剧烈抽搐,但依旧微笑。
“你逃不掉。”它对陆昭明说,“我们都是你的一部分。”
陆昭明没有回答,而是猛地转身,手掌按向虚空。
罗盘核心在他脊椎内发出高频震动,三道幽蓝色菌丝再次浮现,这次却不是指向迷宫深处,而是通往三个完全陌生的方向。
“它打开了新的锚点。”艾琳喘息着说。
“我们没得选。”陆昭明看着那三条光线,“只能走。”
江浸月收起银针,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就走吧。”她说。
三人踏上菌丝网络,身影逐渐消散。
而在他们身后,机械主教的残躯仍在抽搐,心脏容器已经碎裂,漂浮在空中的脑组织缓缓融化,滴落成一滩银色黏液。
黏液流淌到地面,形成一行发光文字:
“门,开了。”
血液从艾琳的机械义眼边缘渗出,滴落在那行字上,晕开最后一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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