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手臂从沙子里伸出来,手掌朝上,指着西北。它的关节有点锈了,动了一下,好像在等谁回应。
风停了,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我蹲下来,用手碰了那条手臂。金属很冷,上面全是绿锈,一碰就掉。我用袖子慢慢擦,怕弄坏了它。最后,一个图案露了出来——一只飞起来的鹤,嘴里叼着一把钥匙。我的心跳快了一下。
这是白泽的东西,不会错。
小时候他常带我去后山练字,在石头上画这只鹤。“这不是普通的画,”他说,“是信物,也是承诺。”那时我不懂,只觉得那鹤的眼睛亮,像能看穿人。现在再看到它,是在这片荒地里,到处都是黄沙,只有我和影子。
陈叔站在我后面,声音低:“这手不是死的。”
他不惊讶,语气很平静。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都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零件,也不是战士死后留下的残肢。它是活的,至少还有感觉。那只手指轻轻抖了一下,像是感觉到我来了,又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对的人。
老吴抓着背包带,没说话。他一向不爱讲话,但眼神很准。他盯着手臂看了很久,从指尖看到肩膀断裂的地方,又看里面的结构。最后他点点头,小声说:“动力还在,能量来自地下。”
我看着手臂,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它以前出现过。
三个月前,东川矿道塌方,有工人说挖出了一段类似的手臂。当时没人信,以为是古代机器人的碎片。可那天晚上,矿区停电,监控拍到一道青光从废墟升起,很快消失了。第二天再去,那段残肢不见了。
现在,它又出现了,还指向西北——正好是南境古井和西南丛林连线的中间点。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也在想:白泽还活着吗?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要留下这只手?他是被困住了,还是故意给我线索?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不能停下。
我们回到地下密室。入口在一座废弃祭坛下面,要敲三块砖才能打开。门开了,一股灰尘和铁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喉咙难受。台阶往下,两边的灯自动亮了,蓝色火光摇晃,照出墙上的壁画。
我走在最前面,脚步很轻。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陈叔在最后,老吴在中间,我们三人成三角形前进,这是习惯——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让一个人落单。
密室里面更冷,空气像凝固了几千年。墙上的画还在,字也还在。那种旧味道混着石粉,让人喘不过气。我拿出凝神露,滴了一滴在舌头上。脑子一下子清楚了,杂念没了。
第一幅画画的是天裂。黑云翻滚,雷火落下,大地裂开,爬出一头九头怪物。每个头都不一样:狼头、蛇眼、鹰嘴、虎牙……身上绕着黑雾,走到哪里,草就枯,河就倒流。七个身影站在山顶,拿着发光武器打它。他们衣服破了,身上有伤,但没人后退。最后怪物惨叫一声,掉进深渊。地面合上,立起一块碑,写着四个字:九幽归煞。
我闭上眼,把意识放进画里。
一下子,我不再是看画,而是进了画中。
我站在一座大城前,建在山上,城墙黑得发亮,高得看不见顶。城里没有太阳月亮,只有火把挂在空中,照亮窄窄的街道。街上的人走路很整齐,脸上没表情。他们的影子很长,贴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走。
城中央有一座塔,金色的,顶端坐着那九头怪物。八个头闭着,中间那个人脸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我。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它的声音直接钻进耳朵,低沉有力,“但我比你们更适合当王。”
那一瞬间,我全身发冷。不是怕,是一种压不住的感觉——就像面对一片能把光吃掉的黑暗。
它抬起爪子,指地下:“不服我的,都被关在那里。他们不再想事,不再说话,只为我挖地脉,修墙,搬石头。他们是工具,是我的力量来源。”
我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自由的,是失去灵魂的奴工。
“后来呢?”我在心里问。
画面变了。
七个人站在荒野上。他们不是神仙,也没有天生本事。一个是铁匠,手上都是烫伤;一个是药师,背着药篓;还有一个女孩,手里拿着刻满符号的竹简。他们花了十年,走遍各地,学古老禁术,研究封印方法。最后,他们用自己的命做引子,布下三道阵法,把九幽归煞打进地心,并用东川、南境、西南三个地方的地脉锁住它。
墙上浮出血字:九幽归煞,逆气吞天,若其复醒,各界同焚。
我猛地睁开眼,额头出汗,衣服湿了。
陈叔递来干布,低声问:“你看懂了吗?”
我点头,声音有点哑:“它不是意外来的怪物,是以前统治这里的王。它被打倒了,但没死。只要封印松动,它就能回来。”
“那现在呢?”陈叔问。
“现在的封印正在变弱。”我说完,走向第三幅画。
这幅画画的是星空下的大地裂缝,一群人举着火把围着。火光照进裂缝深处,一双螺旋状的眼睛睁开,眼里映着银河。旁边有字:守者代代相传,不可懈怠。一旦三眼闭,万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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