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归来未满三月,京城便被一桩离奇命案搅得人心惶惶。时值腊月,寒风刺骨,街头巷尾却比平日更加冷清,茶楼酒肆里交头接耳的都是同一桩事——城西富商柳万堂深夜暴毙,而死状竟与前段时间轰动京城的红衣案惊人相似。
京兆府接到报案时,天刚蒙蒙亮。报案的是柳府的丫鬟,吓得语无伦次,只说老爷死在书房,满地是花,胸口是簪。待衙役赶到,只见柳万堂仰面倒在紫檀木书案旁,双目圆睁,瞳孔中凝固着死前的惊恐。他身着锦缎常服,胸前插着一支绣红绒的银簪,尸身周围洒满红梅花瓣,案头宣纸上墨迹未干,是半阕字迹扭曲的《梅花引》。
消息传到监察司时,曹稔正在灯下审阅旧案卷宗。她已连续多日埋首于苏家案的档案中,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听闻柳万堂死讯,她指尖猛地一顿,墨点在卷宗上晕开一团黑渍。
“十年了,这魅影终究还是回来了。”曹稔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苏府满门抄斩的惨状。那起以红衣为标志的连环命案,至今仍是京城百姓的噩梦。如今手法重现,是余党报复,还是有人刻意模仿?她当即起身,披上墨色大氅:“备马,去柳府。”
柳府坐落于城西富贵巷,朱门高墙掩不住府内的慌乱。曹稔踏入书房时,血腥味与梅香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她屏退闲杂人等,蹲身细查。
银簪样式古朴,簪头雕着细密云纹,红绒色泽暗沉,边缘已有磨损,绝非新作;红梅花瓣带着霜气,瓣缘微卷,似是从寒冷处采摘;案上的《梅花引》字迹歪斜,却隐隐透着刻意模仿的痕迹,尤其是“梅”字的钩笔,与当年真迹如出一辙。
“可有发现?”曹稔问身旁的京兆府捕头张珩。张珩眉头紧锁,显然也看出了端倪。
张珩低声道:“柳万堂发家前曾是苏府管家,苏家蒙冤后,他不仅全身而退,还趁机侵吞苏家财产,才有了今日富贵。坊间传闻,他近年深居简出,常被噩梦纠缠,总说看到红衣女子索命。”
曹稔心中一动。她翻查旧卷时注意到,十年前苏家旧仆中,确有一位擅长刺绣的厨娘林秀娘。此女心灵手巧,尤擅红梅绣样,常用红绒在衣领袖口绣制梅花。苏家出事前,她因替苏大人传递消息被柳万堂告发,最终惨死狱中。
“红衣、银簪、梅花引??皆是林秀娘的标志。”曹稔思忖片刻,“立刻派人追查寒梅岭附近的住户,尤其是苏家旧部的下落。重点查访有无独居女子,善刺绣,懂诗文。”
三日后,大雪初霁。属下在寒梅岭下一间破屋中发现关键线索。曹稔踏雪而至,见茅屋简陋,屋内却收拾得异常整洁。墙角木箱中藏着数十支同款银簪,红绒绣线与柳府案发现场一致;东墙挂着一幅苏府旧照,照片旁用朱砂写着“血债血偿”四字,笔触凌厉,隐有恨意。
最令曹稔注意的是窗边绣架,上面绷着一幅未完成的红梅图,针法精妙,色彩层次分明,绝非寻常绣娘所能及。屋中已空无一人,只在枕下发现一枚刻着“林”字的木牌。
“林?”曹稔摩挲着木牌,忽然想起月前与林子墨品茶时,他曾无意间提及一位表姑。“我那位表姑曾是苏府厨娘,绣工精湛,尤爱红梅。苏家出事后,她便杳无音信,家父只说她已经病故了。”
难道林秀娘当真未死?曹稔站在寒梅岭上,远眺京城轮廓。风雪愈急,一抹红影在梅林深处若隐若现,旋即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这红衣魅影,是含冤的亡魂归来,还是有人借鬼神之名行复仇之实?曹稔握紧手中木牌,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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