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眼小牛犊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追问：“还有第四点呢？”
陆一明摸了摸下巴，似有点犹豫不决。
“刚说的三点，其实是当务之急，眼下要解决的事情，并不是我所说的礼仪教化。要说真正的礼仪教化嘛，比如‘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等等。可是这些东西，我想现在对你们说可能早了些。”
金眼小牛犊没听清楚，急忙问道：“仁义什么？问凉什么？你慢点说。”
陆一明正在思索该怎么通俗易懂地解释夫子的话，刚刚打了个盹的驼鹿开口。
“你允许这大牛把道法传给那些妖兽？”
陆一明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心中重新思量一下这个问题，重重点了点头。
驼鹿轻轻摇了摇头。“你这是在犯险。主人，还有你的师尊要是知道了……”
陆一明目光中透出一丝微嘲。
“我自从入了这修真世界，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在钢丝上？那日在金止山禁地，我用震天剑打破了结界，就此知道一件事——圣牦牛兽传我独角炼化震天剑，正是为了让我去破。不破就不能立。”
“我不知道圣牦牛兽看中我身上什么，也许因为我是个庶人，不是这个世界的土着，因而我没有寻常修士那些条条框框，那些思维定式——比如妖兽不能修炼道法。”
“所以我要试一试。那日既然把他们从逍遥盟的围剿中救下，今日就要救到底，为他们寻一条出路。”
驼鹿轻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陆一明从怀中取出幻虚宝鉴，递给金眼小牛犊。
“我不能在这里久住，得去天机阁做事，这个东西你收着，我已在上面留了灵力，你修行上遇到问题尽可以通过这东西唤我。”
金眼小牛犊接过手里，沉甸甸的一看便知不凡。“这东西还有如此奇妙的用处。”
陆一明笑了笑。“顶多也就是一个即时通话器吧。一次性消耗灵力无法补充，麻烦得很。跟手机不能比。连摄像机、照相机都比不上，像素不够。”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又出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们庶人世界的技术造物，其实比道法神通要奇妙得多了哈。”
金眼小牛犊从未去过庶人世界，自然不知道他所指。
驼鹿倒是去过几次，也在广文那里见过手机。“你说的‘技术的造物’，要是在我们这边人眼里，确实也是神通。谁能想到一介普通人，也能做出停驻时光，破碎虚空这样的事情来？”
陆一明哈哈大笑。
“停驻时光，破碎虚空。说的不错。将自然界的光影，转化为数字，储存于拇指大小的芯片，然后再转化为光影。这不是神通是什么？我从前曾指天不忿，说神祗娘娘偏心，将神力独独授予修士。现在看来却不尽然，我在庶人世界久了，早已对那边的各种事物习以为常，这才忽略了身边无处不在的奇妙。”
“你们在说什么奇妙的事？”火狐不知何时从林中钻出来，身后跟着一只千娇百媚的母狐狸。
“要说这世上最奇妙的事嘛，便是得遇红颜，引为知己。”火狐揽着那头毛色红褐的狐狸，满面尽是春风。
那褐狐一双凤眼含俏，目光带勾，往陆一明身上瞟。
陆一明身形纤长，脸部轮廓分明，一双星目亮如点漆，头上梳一个简单的道髻，一头乌发垂在背后白衣之上，泾渭分明。
“呦~这是哪家的后生，长得如此英俊。”褐狐说着身子便往陆一明靠去。“打扮得一副书生模样，你怎知我狐族最喜欢书生呢哈哈。”
陆一明斜睨褐狐，看她扭动身躯在自己手臂上晃来晃去，稍微往旁边挪了挪，脸上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
看一眼火狐，悄声道：“你老婆这么热情，你不怕头上长草绿油油的么？”
火狐依旧笑嘻嘻的，走到驼鹿身边，像往常一样倚靠他的一条大腿，保持半躺的舒适姿势。
“你瞧你，把我狐族想得如此小家子气。又不是你们人族，个个都跟铁公鸡似的。”
陆一明额头滴落冷汗无数。
金鳞骏马沉下脸，蹭蹭蹭走到火狐身边，一屁股挤进他和驼鹿中间，紧贴驼鹿，做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护卫姿态。
火狐惊讶地看着驼鹿。
驼鹿仍然一脸淡定，对金鳞骏马的吃醋行为不置可否。
火狐爪子颤抖，点着驼鹿。
“噫！你这朝三暮四的老鹿。一夜风流过后，就被这新欢给横刀夺爱了。”
驼鹿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双目往褐狐身上一转，什么都没说。
火狐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怏怏然回到褐狐身边。“也罢，你走你的康庄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陆一明在旁看他们几个上演的戏码，冷汗一道接着一道流淌。
妖兽的世界，果然不比人族。看来所谓礼仪教化，还需要细细改良一番，不可拿来往妖兽身上生搬硬套，不然也许会水土不服。
他凑近金眼小牛犊，压低了声音问道：“有个问题，我压在心里很久了。”
金眼小牛犊感激他传授道法，连忙整肃神情，认真道：“你说。”
陆一明低咳一声。“你这匹跟班小马儿，是母的还是公的？”
金眼小牛犊顿了一顿。“公的。”
陆一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金眼小牛犊本来对他有近似于授业恩师的尊重，眼下瞧他这副模样，却不免鄙夷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火狐说的没错，你们人族就是狭隘，而且喜爱用你们自己的一套来要求别人。”
陆一明连忙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对基佬没有歧视，我很平等民主博爱的。”
一说“基佬”，驼鹿、金鳞骏马和火狐，齐刷刷把目光转到他身上。
陆一明更尴尬了。“我说这个词没有贬义。或者我换个，性取向，这样行了吧？”
一旁的褐狐笑眯眯地开口。
“咦，莫说妖兽，就是你们人族，也并不都是男女相爱，一夫一妻的呀。同性相恋，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不都是有的么？可见你这书生见识少。”
陆一明挠挠头。
“对，你们都对。我不该以社会主流婚嫁恋爱模式，去套用所有人，现在是多元化时代嘛。这个问题我没有发言权，诸位都是行家里手哈。那我先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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