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明心里嘻嘻直笑。师尊传了《清水咒》，师姐又抚一曲《清音散》，五心燥热早就除了。
只是瞧见云璃关心的模样，便感一阵温暖，刚才害臊的窘迫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于是戏谑之心顿起，便闷哼一声，脸上浮现痛楚。
云璃大急，生怕他又有心火自内焚出，一边大叫“快给我看看到底怎样了”一边急急去扒他的衣服。
陆一明哪知她会动手，连忙扯住领子。“我没事。”
云璃哪里肯信，只当他是为了安抚自己。“不行，快给我看看。”
撕拉一声，便扯掉了半边衣襟，袒露半个胸腹。
好端端的。
上次留下的疤痕尚在，淡淡焦黑如同蜈蚣趴在胸口，此时却没有一丁点动静。
云璃把手掌放上去，体温正常，没有特别的燥热，更没有心火。
方才明白过来陆一明骗她，正要发火，却见他脸上神情古怪，便怔怔说了一句：“你的脸，怎么跟猴屁股一样红？”
那陆一明原本刚刚从一场春*梦之中醒来，不料又被人扒光了衣服，尤其是当云璃的手掌覆上胸口，感受到她掌心那一片柔嫩滑腻，更是心中荡漾，当下不仅是脸颊，连整个耳廓，整根脖子都是红的。
更要命的是，拉扯之间，他忽然感觉到双腿之间一片湿润，糟了，定是刚才做梦的时候……唉！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偏在这个时候。
当即逃荒一样踉跄退开几步，整好衣衫，活脱脱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娘子模样。
但云璃哪知道他心里所想，只道他被人摸了胸脯难为情，觉得十分有趣，嘻嘻一笑：“喂，好歹你在庶人世界长到十七八岁，怎么反而这样害羞？”
她这样一问，一时令陆一明十分窘迫。他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长这么大，还只是看过岛国的一些动作片，其实啥都没有经历过？这对男人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件荣耀的事。
于是心里满含愤懑，用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云璃，幽幽说道：“看来你是一个有故事有经验的人。”
云璃愣住，瞪着陆一明，一时说不出话来。眉间慢慢浮起愤怒，两颊却浮起羞红。因而脸上便也变得十分古怪。
下一刻，她忽然暴跳而起，一双拳脚便往陆一明身上招呼。“去你的！老娘才没有！老娘的清白不容你这臭小子污蔑！混蛋，看招！”
陆一明赶紧双手遮面。“别打脸别打脸！”
云璃一听，更是专奔他的脸面而去。“打的就是脸！叫你胡说八道，败坏老娘清誉！”
一顿胖揍之后，才消停下来。
陆一明发髻散乱，委屈地坐在地上。“一见面就动手打人，你是跟我有仇啊还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云璃长舒一口气，理一理气息。
“嗯，打过之后舒服多了。你这人就是欠揍。还把我送你的幻虚宝鉴送给一头牛。”
“只是借他一用罢了，没送给他。那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送人？”
云璃靠在窗边，手里闲闲翻一本经书，漫不经心地看着。“你真的把道法传给那头牛了？你那位师尊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古板，他要是不同意呢？”
陆一明耸耸肩。“什么事都要想明白了再做，那就不用做了。你当初偷那幻虚宝鉴，不也是明知道触犯天机阁律法，还是照样做了。”
云璃嘴角勾起邪邪一笑。“不错，所以我呀一点也不想阻拦你。不过我跟你有最大的不同，我有疼我的师父罩着呢。你却没有，你那位师尊，嘿嘿，伪善得很。”
陆一明瞟她一眼。“喂喂，那是我师尊。传了我正宗道法，给了我宗主之徒，天机阁卿的地位，于我有恩，为人有德，你不要这么污蔑他。”
云璃拉长尾音“哦”了一声，狡黠的目光瞥他一眼。“你不信？那我问你，你为广茹之死走火入魔，差点死于五心俱焚，这件事方壶蓬莱人尽皆知。当时他可有出现，施救于你？没有吧。只有当你完好如初地回到蓬莱，他才说你寻回灵珠有功，收你为徒。那他早干嘛去了？所以他只是看你有用，帮帮你，顺便看你能走到哪一步罢了。倘若你中间死了，也就死了。”
把话说完，她定定地看着陆一明，见对方垂首沉默不语，似乎是受了一些打击，心中略有些不忍，毕竟这种残酷的社会真相对于一个十几岁少年来说，可能还有些难以接受？
正待要稍微安慰几句，却听陆一明轻声道：“那说明我身上确实有可以被人利用的潜质啊，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倘若我是个废物，谁还会用我？”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修真世界当中的师徒关系。这其实让我有点困惑的。因为在庶人世界，学徒其实跟打工者的身份类似，师傅就相当于雇佣者，二者之间，你取我的劳力，我取你的技能，相互交易，相互平等。”
“可是到了这里我发现这情形变得不能理解。师父完全没有收益，只是付出。徒弟完全没有付出，只是收益。试问世界上哪有这样不对等且又能长久的关系？就算是亲密伴侣之间，还指望相互回报的。”
“所以你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不过也只是说明，我师尊是个正常的人，不是一个完人圣人神人而已。我又不是他亲儿子，凭什么要求他为我做那么多？你师父疼你，那你更应该好好珍惜，因为那本不是你应得的。”
云璃思索半响，拍手笑道：“好，这番话说得不错。此时若是有酒，该同你好好对饮一番，对酒畅谈乃是人生乐事。”
陆一明叹口气。“说来天机阁真是寒酸，我在此处逛了多日，竟一个酒窖都找不到。”
云璃轻松一笑。“我云磐师兄那里肯定有，他是好酒之人。你等着，我这就去取一些来。”
她走后，陆一明收拾地上的经书放入书架，不免又想起刚才那个梦境。
倒不是为了回味那一番软香温存，而是心中有一丝疑惑不知该怎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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