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联系他的。”陆阳说完就转身准备走，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道：“千万注意沈默的情况，我们的交谈也别告诉他。”
陈海因郑重点头表示他明白。
付敬之的联系方式陆阳没有，但他很快就通过袁钧找到了付敬之。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付敬之的主要任务是研究药物，但竟然现在还待在长盛区，并且对于他形容的沈默情况，付敬之并不是那么的震惊。
或许是因为他清楚沈默的情况？
还是说……他留在国内就是因为沈默？
陆阳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都抛出去，随后朝着工人走去，准备打探一下情况以获得更多线索。
法医在陆阳穿过警戒线的时候抵达。
整个撬开水泥墙壁再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过程，沈默统统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
旁边陈海因看着沈默担忧的紧皱起眉头来。
这样的沈默，他确实没有见过。
“根据尸体腐烂情况来看，时间应该在一年半以上。”法医走上前来对着沈默说道：“但具体时间还需要更详细的检查才能够判断，毕竟被封存在水泥中隔绝大部分的空气和水分，腐烂的情况也会有不同。”
一年半以上……
沈默看着那些已经被从墙壁里掏出来被白布盖上的尸体，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好像是有一只巨型虫子不断啃食着他的大脑，现在甚至要直接冲破颅骨跳出来。
他的手攥成拳头用力的抵住太阳穴，闭上眼狠狠用力的揉了两把。
“死亡原因也需要更详细的检查才能够清楚是吗？”沈默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后说道。
法医点头，“是的，但通过骨头的断裂情况来看，这些人生前应该遭受过虐待。”
骨头断裂，虐待……
沈默应了一声，揉着太阳穴的手更加用力起来。
然而没有半点的缓解，反而越发的疼痛难忍，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的声音，咔嚓咔嚓直接通过骨头传到他的耳朵里。
“沈队长？”说了许多话没得到回应的法医疑惑道：“沈队长你在听吗？”
一旁经由陆阳提醒的陈海因一直注意着沈默的情况，见状他立刻扶住沈默，同时大声在他耳边道：“组长你怎么了？沈默！”
回答他的只有沈默痛苦的闷哼。
这是瘾犯了？
陈海因随即将这个判断抛之脑后。
虽然现在这个情况和瘾犯了很像，但绝对不可能！
“沈默！”
陈海因不管不顾的用力拍打起沈默已经满是汗水的脸颊，一声声不断的呼喊着。
可沈默的样子明显就是听不到。
但只有沈默自己知道，他不是听不到陈海因在叫他，而是耳朵里钻进了太多其他嘈杂的声音，这让他根本听不清陈海因在说什么。
“闭嘴。”沈默艰难的动着嘴唇。
陈海因忙凑上前去，“组长你说什么？”
“闭嘴，都给我闭嘴！”
只见额前头发已经被彻底浸湿了的沈默猛地瞪大眼睛，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全身肌肉紧紧的绷着，胸膛剧烈起伏。
陈海因愣在原地。
随后沈默就像是突然被抽去所有气的球，所有气力都在一瞬间消失，整个人闭上眼睛瘫软下来，如果不是后面有陈海因在拖着，他就会直接跌倒在地上。
沈默突然晕倒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你醒了。”一旁陆阳眼下满是乌青，凑上前来担忧道：“感觉怎么样？”
沈默等了几秒才彻底清醒过来，紧皱起眉来，没有回答陆阳的关心，而是直接道：“帮我找付敬之。”
陆阳身体一颤，随后起身将付敬之叫了进来。
沈默深深的望着付敬之，后者看着他的眼神，一瞬间就所有的情况都明白了。
陆阳见状也不再打扰，望着沈默道：“这家医院就是我爸在的那家，我去看看他情况怎么样，你们聊。”
沈默张了张嘴巴，随后哑声道：“这些以后我会和你解释的。”
“没事。”陆阳微笑着摆摆手，“要找我了就直接手机联系，我就在这附近。”
陆阳将门关上后，付敬之望着沈默道：“看到了什么？”
“被封进墙壁里的尸体。”沈默望着天花板沉声说道。
付敬之的眉头皱了下。
这把锁住记忆的钥匙，如果不是出现这次案件，那么根本就没有办法寻到。
看穿付敬之内心所想的沈默轻轻摇头，“这次的案件不是突然出现的，是有人从中一直在指引着我们。”
“案件上的东西我没有你懂。”付敬之坐到沈默身旁，“想起什么了吗？”
“当年的那些声音是什么，我知道了。”沈默闭上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眼球轻轻滚动。
良久，他几乎使用气声说道：“房间伸手不见五指，但里面有十几个油漆桶，我听到的那些辱骂争吵声音，就来自那些油漆桶。”
“油漆桶？”付敬之不解。
沈默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活人被封存在里面，浇灌上满满的水泥，只露出一个头来。”
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的声音却硬生生让付敬之背后冒出了冷汗。
“刑罚，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这是对背叛者的刑罚，还有……”沈默睁开眼睛缓缓转头望向付敬之道：“那人还说，如果我选择屈服，那么那些人就能活下去，如果我依旧不屈服，那么……”
“他们会因为我而死。”
黑暗之中，沈默不仅接受了来自身体上的各种严刑拷打，更是被强制注射药物，被强迫着做出这样的一个判断。
就像是那个着名的车轨选择。
一条轨道上有一个人，另一条轨道上有五个人，火车上有上百个人。
需要做一个选择。
是选择牺牲一个人，还是五个人，还是那上百人？
有人说选择救大多数，可那一个人就不是人，就不是生命了吗？
所以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沈默的眼睛很红，用力抿紧的嘴唇也是控制不住的在轻颤。
“你没有做错，你……”付敬之开口安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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