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见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字，男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了大半天才对顾北陌说：“我，我叫小志。应，应该是这样叫的吧。”
太久了，他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从没想过会有一天，一个从前素味平生的人救了他之后，还问他的名字。
“小志。”顾北陌嘴里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那你的家呢？”
“我……”小志看了一眼顾北陌，而后低下头去，“我没有家。”
原来是有的，现在，算有还是没有？他不知道。
顾北陌和赵清雅对视了一眼，拿出手机走到一旁，不知是给谁打电话。
赵清雅从自己包里找出面巾纸递给小志，想让他先擦擦身上的血渍。接过面巾纸，小志低着头不敢去看赵清雅的眼睛，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然后就静静的靠着墙。
等身体不再动弹时，身上的伤口便开始疼起来，刚才顾着找人没去注意。夜里的风冷飕飕的，吹得他全身颤抖起来，裸露在外的伤口被风一吹，就好似被刮过一样，比刚才更疼。
但他还是咬着牙强忍着，不让别人看出任何端倪。
“怎么样？”赵清雅说。
顾北陌朝她点头，“好了。我们先去医院再说，走。”他的力气较大，伸手就要去揽住小志的肩膀，好将人带到车里面去。
“我，我可以自己走。”小志想拂开顾北陌的手，可自己的手伸到一半，就因为没有力气而垂了下来。只好自己试着迈出一步，可脚底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笨重，他已经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也没能迈出去。
顾北陌轻声叹了一口气，大手揽住他的肩膀，朝着巷子外停车的地方走去。
小志不单单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瘦弱，而是真的很瘦，顾北陌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透过衣服，都能感觉得到他的骨头。更别说他的胳膊和腿看起来就细小，那这衣服下的躯体岂不是更瘦。
顾北陌心想：“唉，真不知道这人以前是怎么过来的。衣不蔽体不说，就身上这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比他的头发还多，苦啊！单看着都觉得很疼，可这小子除了皱眉之外，竟然没有叫出声来。还真是条汉子！要换做是他，早就哭天喊地了，哪会这样淡定。”
原本站的地方就离停车的地方不远，赵清雅先走过去把车门打开，顾北陌扶着人来到跟前，俩人慢慢地把小志弄到座位上去。
顾北陌对这片区域部熟悉，跟着导航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
下了车，赵清雅就先跑进去，跟护士要了一架担架，一同推到外面来。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小志从车里被抬到了担架上，顾北陌去把车停好，赵清雅跟在担架后面跑进医院。
“你是他的家属吗？现在我们先去给他做一个基础的检查，你先去把手续办了。按照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住院是不行的了。”一行人来到急诊科的治疗室里，医生见小志身旁就只有赵清雅一个人，便先把事情跟她说。
“好，这就去。”赵清雅看着床上的小志，目光触及到他身上那一条条血痕，还有之前留下来的痕迹，把他原本的面容实实的掩盖住。
他一定很疼吧！这些伤痕不是今天才造成的，刚才那五个人踢他、打他的时候，他没有还手，是在怕什么？转眼一想，要是小志还手了，今天他们恰巧没有出现在附近，或是说没有上前阻止他们，他只会被打得更惨。
“对了。”医生叫住正要出去的赵清雅，对她郑重地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是这些伤口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可他身上值钱留下来的伤痕是祛不掉的。要是在以前就能及时送到医院来的话，就不会留下这么多伤痕了。”
刚才第一眼见到这个受伤的男孩时，他和同事都惊讶了。他在医院里待的时间也不少了，但从未见过像小志这样的病患。现在所能看到的皮肤，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不完整的，有鲜红的血痕，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而这些血痕下面，还有一些陈年旧伤。
一条条疤痕就好像是一条条蜈蚣，把这个男孩的皮肤覆盖住。
听到这样说，赵清雅看小志的眼神不由得一疼。她不懂这方面的东西，只好问医生，“那，要怎么办？”
医生叫来一个护士，先让她给小志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了，走到一旁跟赵清雅讲话。
转过身，目光停留在小志身上，被口罩遮住的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但眼角里看向小志的时候，流露出怜悯之情。
“先把他现在的伤口处理好，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是让他做一次全身的整容手术，相当于给他全身换一身好的皮肤。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把伤口按照科学的方法养好了，是不会留下疤痕的。可他之前留下的那些伤痕只有整容才行，好好的一个孩子啊……”医生抬头，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赵清雅，“对了，他叫什么名字，要有一些基本的资料先给我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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