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侄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皇上可以说是很清楚他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这么早就登上门来了，只怕这事情还不小。
顾宁琛原本还有些犹豫，此刻却也没有什么顾忌，将俞明州的身世说了出来。
“就为了这件事？”皇上有些惊奇。
顾宁琛一怔，“您知道？”
皇上忍了忍，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扔了手中的折子过去，顾宁琛侧了身子，那折子正好打在了他的肩上，一把被他接住了。
“在你心里，朕就是个糊涂皇帝不成？”皇上哼了哼，他既然要用人，怎么可能不把人查清楚，“你父王难道没有跟你说过朕已经知道了吗？”
荣王有事也从不瞒着他，俞明州的身世，早在他去蕲州帮他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顾宁琛：“……”
顾宁琛有些吃惊，也有些弄不明白，“那您还派他去济宁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愿意赌一把。”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宁琛也就知道没什么好说的。
皇上是给了俞明州信任，但若是俞明州背叛了他的信任，之后他定是有所动作。至于后手是什么，这就不是他该问的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顾宁琛就拱手告辞。
皇上端茶送客。
他最满意顾宁琛的就是这一点，分寸把握的极好，该他问的，他会直截了当的问，不该他过问的，他也不会去掺和。
这样一来，他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三儿子。
“潘全，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了没有？”虽说太子妃难选，可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拖拖拉拉这么久，就连他这个皇帝都要看不下去了。
潘全垂首道：“听说坤宁宫那边还在斟酌——”
“她可真是‘用心’！”皇上冷笑，拂袖道：“去慈宁宫。”
“母后，太子年纪也不小了，这太子妃也该定下来了，也好让朝臣们安安心。”太子没有子嗣，后宫无人打理，朝臣们的心也会不安的。
“皇后那边还没定下来？”皇太后也知道太子的子嗣对稳固太子地位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赏花宴都过去这么久了，皇后还没定下来，显然也是个不靠谱。
“所以儿臣想求母后给个主意。”
皇太后睨了他一眼，“皇上这是自己看不下去了却又不好插手，才让哀家插上一手的吧？”
皇上有些尴尬。
到底是亲母子，那些个小心思怎么也瞒不过去。但心知肚明跟直接挑破还是有差别的。
“行了，就当是为了太子，哀家就插上一手吧。”
皇上松了口气，“不知母后属意的是谁？”
“太常寺卿家的那姑娘不错。”
皇上本来没抱多少希望，没想到还真让皇太后给说出一个人选来。
皇上想了想，“母后说的是贾士煜？”
皇太后端起身边小几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淡声道：“哀家记得那姑娘在赏花宴上的表现不错，安宁对她的评价也挺好的，既然不知道该选什么人，就不如那个姑娘吧。”
“至少她能撑得起来。”
能让姜妧评价不错，皇太后又有好感的姑娘，想来应该不会太差。
皇上一颗心也落下了，跟皇太后告了罪，匆匆回了御书房，又把韩啸叫了进来，让他去查一查贾士煜府上的姑娘的品性如何。
韩啸：“……”
什么时候，锦衣卫连这种打探内帷的事情也要兼职了？
只是皇上的命令不敢不从，韩啸心里虽然吐槽，但还是吩咐人去办事，下午的时候，便将贾飞燕的事摸了个清楚报了上去。
皇上看了之后满意的点头，直接下旨定下了太子妃。
皇后收到消息的时候，宣旨的人已经回宫。
“你说什么？皇上定了贾飞燕为太子妃？”
“娘娘，是这样的。”张德海苦着一张脸，心里将那个报信的小太监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这时候才报上来，干什么吃的！
皇后身子一晃，直接坐在了软垫上。
“娘娘——”红笺担忧的唤了一声。
她知道皇后一直想要给太子最好的，却没想到最后只是定了个太常寺卿的女儿！
这口气，皇后如何咽的下去？
“本宫要去找皇上！”皇后匆匆忙忙的起身。
红笺一惊，慌忙将她拦了下来，“娘娘，圣旨已下，您就是去找皇上，也改变不了什么呀！说不准还会触怒了皇上——”
后头的话，红笺没有说完，皇后却懂了。
圣旨已下，这事就成了定局，她这时去找皇上，不仅不会有任何改变，说不准还要承担起抗旨的罪名！
就算她是皇后，也承受不起这样的罪名！
饶是心有不甘，皇后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红笺悄悄松了口气。
皇上本就不喜欢皇后，若是这个时候为了太子妃的事情去皇上面前闹上一场，只怕会让皇上更加厌恶皇后，这未免太得不偿失了，也会让后宫里其他的小蹄子看笑话！
皇后虽然被红笺劝住了，却仍是觉得不痛快，索性去御花园里赏花。
寒冬腊月的，御花园里的花也没什么好看的，皇后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致。
不知不觉中，皇后走到了甘泉宫外头。
“娘娘——”
皇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道：“红笺，张德海，你们说说，哀家跟姜梅有什么区别？”
姜贵妃死前被贬为庶民，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而她……
红笺心突突的跳了几下，“娘娘，您说什么呢？您可是中宫皇后，姜梅不过就是个庶民，怎么能与您相提并论？”
皇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就算是皇后又怎么样？在宫里，还有皇上和皇太后在上头压着，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自由。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姜梅，还是挺像的。
“娘娘，这儿荒芜，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自从姜贵妃死后，甘泉宫就变成了一座冷宫，再也没有半点儿的人气，站久了都觉得有股寒意从底下冒出来。
皇后转身离开，去了赏了一会儿腊梅，心情舒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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