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雨还蛮想去找周彦光，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去d市就得全程陪同，别说去找周彦光了，她都不能和他打电话，毕竟万一被发现她和男生联系，可能宋彻和姜舒又是好一顿骂。
第二天，几辆车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宋彻他们坐的是二舅的车子，一路上宋思雨都在装睡，因为一旦醒来就免不了被教育和盘问：以后想干什么，学校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别不爱说话，别那么内向，别以为自己考上了大学就什么都会了……说来说去听起来也不过那几句，她听得烦。
到了d市他们下了车，二舅他们就继续开车出了d市回家，宋思雨有时候会庆幸d市没有他们的亲戚，不然估计从上高中开始她就不能安生。
到d市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他们找了家旅馆住下，宋思雨和姜舒一间房，宋彻听不得姜舒在房间里絮絮叨叨，就干脆自己开了个单人间，宋思雨坐在房间里躺着发了好一会儿呆，也不敢拿出手机来玩，她躺了一会儿，姜舒说：“你躺着干什么？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哪像是个年轻人的样子。”
宋思雨于是从躺着起来变成坐着发呆，旅馆里的电视没开，姜舒把她叫起来之后说自己困，反倒是睡了下去，宋思雨于是拿出手机来上游戏，肖毅不在线。
她一个人刷了一会儿副本，抬眼的时候看到姜舒睁着眼睛看着她的手机，还拧着眉头，宋思雨默默地放下手机，躺到床上，又睡下了。
她是被姜舒叫醒的，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钟，姜舒让她起来去外面吃饭，宋思雨也就跟着她出门，又打电话给宋彻让他下来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就是旅馆对面的一个小餐馆，卫生不好，姜舒进去之前嫌弃了很久，但是周围又找不到看起来物美价廉的饭馆，最后还是进了去，老板把菜单给他们，宋彻问她：“你要吃什么？”
“我都可以。”
“你这孩子怎么问什么都是都可以。”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对话，宋思雨刚说出口的那一刻就知道接下来又会说她“没主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不知道他们对于有主见是什么样的理解。
“一点主见都没有。”
“……”宋思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宋彻点完菜，也就拿出手机来看，姜舒叹着气说餐馆的卫生，宋思雨默默地拿出手机来玩，还没玩上一会儿，姜舒就说：“一天到晚玩手机玩手机，除了玩手机你还干嘛。”
“……”宋思雨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老板端上来几个菜，果不其然都是宋彻喜欢吃的菜，她不太喜欢，她挑了一下饭，默默地吃，餐馆里他们这一桌子意外地安静，时不时有姜舒的唠叨声和宋彻的附和，基本都是在说宋思雨。
“我说你这孩子，从聚会到今天早上，你也不和你兄弟姐妹说几句话，你以为你能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活下去？”
“就是，等我们老了你有事情还不是得靠他们，你现在要和他们打好关系知道吗？”
“你闲着没事儿就给你舅舅们打个电话，他们该多高兴啊，和你哥哥姐姐们多聊聊天……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还不是要他们帮你……”
宋思雨烦躁不堪，眉头都忍不住拧了起来。
“怎么？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摆张臭脸给谁看……”姜舒也不乐意了，她觉得宋思雨一点都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还老是觉得她烦，“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你好！你一天到晚给我摆张臭脸！看得我心情都不好了！我胃有『毛』病都是被你给气的！”
“……”
烦死了……让她现在被他们砍死算了……
宋思雨把碗里剩下的饭扒拉到嘴里，也不去管她几乎没动的菜，就把碗筷放到了桌上，她不知道姜舒的胃是不是被她气的，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胃疼真的是被姜舒气的。
忍忍……还有一个周她就可以回学校了……
“你就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恨我们？”
“……”宋思雨挣扎着，她吐出了一句，“没有。”
“没有你给我摆张臭脸？！”
“……”
宋思雨紧紧地咬着牙，指甲在手背上留下几道白『色』的划痕，最终消失在她几乎要嵌入肉里的指甲下。
姜舒好像越说越气，气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我送你读大学还读错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送你去读一中！让你自生自灭算了！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从小到大我缺你吃的缺你穿的吗！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孩子！”
“宋思雨！”宋彻看不下去了，他厉声道，“快给你妈道歉！”
“……”
宋思雨紧咬着牙，她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说：“对不起。”
看她眼眶都红了像是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姜舒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吃着饭，也没有再怎么说宋思雨，宋思雨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她转身，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乎了，可是道歉一出口，那种想死的心情还是会从她心里深处疯狂地冒出来。
她随时给姜舒道歉，因为姜舒是母亲，她是孩子，因为他们觉得姜舒生气了，不管怎么说就是她的错。
可是谁来她道歉？给十多年来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一度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堆垃圾的她道歉？
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
死了就好了。
她想冲进厨房拿一把刀割断自己的脖子，想跳进外面的车流，想拿尖刀捅进自己的心脏。
可是宋思雨最终只能木木地坐着，因为她不想欠他们，毕竟他们花在她身上的钱，她还没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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