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曙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那道闪电不仅照亮了他的眼，也照亮了他的心。
方熠曾经对『裸』尸、窗户、窗户上的窗帘以及大门处的观察让他陡然间对原本的疑『惑』变得通透，于是也不管方熠对唐康的继续盘问，一个箭步冲出，重新前往案发房间查看。
陈旧风衣带起的一阵劲风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
成陌和季晴雪当然不会这么做。
至少方熠做过的判断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未曾发现过失误。
“…不……不，余队长，事实上那个客户直到现在都没来，我打他电话也一直没联系上，所以虽然有这件事，但是实际上却没发生。”唐康的语速逐渐变快，不再像先前慌慌张张。
“那就是说今天你并没来过半诚公寓。”方熠语气不变问道。
“对。”
“那好，谢谢。”
“…没……没事了？”唐康有些不敢相信。
“还有两件事。”方熠笑了起来，“把你那个客户的资料发给我，另外带好你的资料找个时间前来市公安局，找余曙光就行。”
挂上电话，方熠又对那警员吩咐。
“去一下其他楼层和703室房型一样的房间，问问今天有没有人来看过房。”
警员应了一声就出了屋。
余曙光走了进来，沉着脸看着方熠。
方熠平静地回视他。
“只是猜测。”
对于这样的方熠，余曙光只能摇了摇头，随即哈了一声。
“窗帘处有微小动过的痕迹，所以你猜测的可能就是凶手在杀完人后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于是惊慌下来不及像前四起案子那样替死者穿上衣物，急匆匆就离开了现场……”
“因此，你确认的就是这起杀人案和前四起是同一个凶手。”
“你都说了，那是猜测。”方熠平静地笑道，“所以等到法医报告出来，才能下最后的定论。”
余曙光再次哈了一声。
“行，你……”
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停住话头细细思索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打量起方熠。
“不对，刚才说的是两个新发现点，证明这起案子的行凶者是同一个凶手算不上新的发现。”
“资料不全，所以在还不能证实的情况下只能等待。”方熠回答得很干脆。
“那就更不对。”余曙光斩钉截铁般说道，“你们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搜寻资料的事必定是我们刑侦大队来做，你不说我们怎么查？”
方熠从口袋中『摸』出余曙光交给他的那个小黑球。
“科技并不是一无是处，就看你怎么用。”
余曙光觉得这是方熠对他的“教导”。
被一个比他年轻好几岁的人“教导”毕竟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更糟的是偏偏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于是只能哑然。
……
一个半小时后。
台沿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中。
看着办公室中唯一最整洁的大会议桌被席韬略占领，余曙光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向管理后勤的警员『毛』保健。
“你怎么做事的，他们可是总局下来的工作小组，你就安排他们在会议桌办公？还不去后勤处申请一间临时办公室，对了要离我们刑侦大队近一点的办公室，快去，快去。”
『毛』保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可清楚记得出办公室时余曙光的绝对不合作，不过他可不敢多问，立刻冲出办公室前去办理。
席韬略同样感到惊讶。
是真话还是唱反调他可分得清。
余曙光说的话明显不是『乱』说，只是这点时间内对待特别凶案调查组截然不同的态度委实让他难以接受。
——这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方熠到底对这个余曙光做了什么？
不对，假如余曙光和方熠真的已经谈妥，那他席韬略受的气不就白受了？那怎么行！
余曙光当然不知道席韬略在短短的一瞬间，脑海中的思绪已经翻江倒海般起了变化，为了表示他的诚心合作特意走到席韬略身边。
“席韬略，好名字，听名字就是个用脑子的警察……”
“开始装腔作势了？”不等余曙光完全罗列好说辞，席韬略立刻抓紧机会进行反击，他很清楚，假如得到方熠明确的命令，那么就再也不存在口头上讨点便宜的机会了，“是不是遇上难题了？不过我喜欢别人拍我马屁，是不是有问题想请教？那要拿出诚意……”
“你看，我们一路匆匆过来，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
连珠炮一般的话轰击的余曙光一愣愣的，他偷偷瞄了一眼方熠，却发现方熠低眉眯眼，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暗暗咬了咬牙，余曙光决定豁出去了。
“吃饭是小事，晚上的饭我请客，我带你们去台沿市最有特『色』的地方去品尝美食。”
方熠还是不言不动，任凭余曙光耍把戏。
席韬略横了一眼余曙光，嘿嘿冷笑了一声。
“余队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余曙光不仅头疼，现在连牙都觉得生疼，心中更是暗暗咒骂方熠的手下都是些油盐不进的难缠人物。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装傻充愣的脸皮足够厚。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现在先开会。”
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帮跟随着他多年的油子们“呼啦”一下就占据了会议桌的一边，坐稳后更是个个挺起胸膛。
“请调查组的领导发言。”
整齐、响亮的喊声后，余曙光一本正经看向方熠。
“方组长，那就说几句，聊聊案情。”
席韬略看傻了眼，在他想来，刚才那些话任谁都会气得变脸，但是余曙光竟然生生受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偷偷瞄了一眼方熠，却发觉方熠依然低眉眯眼，一动不动。
他的心脏蓦然一阵狂跳。
——案子有突破！
心思急转间已经将他和余曙光言语上的矛盾扔下，转到怎样和方熠一较长短上去。
假如将席韬略的想法剖析给余曙光，恐怕余曙光一定会瞠目结舌。
不过余曙光现在可没心思去分析席韬略。
他的注意力都在方熠身上。
方熠终于抬眼。
“那就开会讨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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