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一个圆墩墩胖乎乎的中年大叔，他擦了擦手，看向许如星问道：“小份十五，大份二十五，你要多大的啊同学？”
“老板，我要一个小份儿，”许如星接过顾夜流递过来的钱包，拿出十五块钱放到老板的小盒子里，“不过我男朋友不爱吃这个，我一个人又吃不下那么多，老板，麻烦您就给我两块儿，我尝尝鲜就好，行么？”
老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向她，“这不行啊同学，我这也是打开大门儿做生意的，缺斤短两的事儿这么多年我可没做过，不行不行。”
“哎呀，老板，您给我装那么多，我也吃不完，浪费多可耻啊，是不是。”
“您看，这大晚上的，您摆个摊儿也不容易，要是都被我浪费了，多不好啊，是不是。”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了，她心情好的时候脾气也好，此时笑眯眯的，一口一句“是不是”，把差不多和许谨一样年纪的老板哄的一愣一愣的。
“哎——行吧，”老板点点头，指了指装钱的小盒子，“你把十块钱拿出去，我给你装五块钱的，这样儿成了吧同学？”
“成成成，”许如星拍了拍手，“谢谢老板。”
老板笑了笑，给许如星挑了两块大的，装到了盒子里，然后递给她，“给你的，小同学。”
“谢谢老板。”许如星接过盒子，拽着顾夜流的手就走。
“好吃再来啊，”老板冲她招招手，看了一眼装钱的小盒子，一拍脑门儿，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小同学，你的钱——”
许如星摆摆手，回头笑着说道：“您收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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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浓重夜色的加深，附近加班刚收工的白领也开始加入到了寻找夜宵的行列里，街上人群的流量，逐渐开始增大了起来。
许如星被顾夜流护在身前，完全感受不到周围人潮的拥挤，她叉起一块臭豆腐，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咬了一小口。
顾夜流侧头看着她，问：“味道如何？”
许如星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还可以，不过还真不是我的菜，”说完便把盒子举到顾夜流的面前，“你帮我吃呀。”
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顾夜流觉得，许如星虽然有一箩筐类似有起床气、从不动手吃海鲜的这样那样怪异的小毛病，但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半斤黄铜和八两废铁，谁也没资格说谁。顾夜流还觉得，许如星所有的毛病加起来，都不如每次吃饭碗里一定会剩下饭菜等着人来帮忙收拾这一个坏习惯来的更让人不能容忍。
“我、不、吃。”顾夜流面无表情，义正严辞的拒绝她。
“那你尝尝。”许如星锲而不舍，就是喜欢迎难而上。
“不。”
“可是你为什么讨厌臭豆腐啊？难道只是因为它的味道很臭么？”
顾夜流对臭豆腐的厌恶来源于小学的那年暑假，张柏颐忙着工作，顾清和去外地参加调研，就把他扔到了隔壁的白筱柟家里，那段时间白筱柟迷上了臭豆腐，每天都要去后街买一份，一边吃还要一边问他，“阿流弟弟，你吃么？”
他对味道特别敏感，极其抗拒所有味重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禁不住白筱柟的一再询问，他也会尝一口，时间久了，他就接受不了了，因为所有重口味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就像是把世上所有气味重口味重的东西全都打成粉末，又用硫酸，小火慢煨了一下，然后揉成一个个的小球，塞进了他的鼻腔里，让他整个人都泡在了重口味的海洋里，让他神志不清，几欲昏厥。
“从小闻多了。”顾夜流从回忆里抽身，抬了抬眼皮，淡淡说道。
“你们家以前还开过臭豆腐加工厂呐？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所以你们家就是这么起家的对么？”
许如星的嘴像是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外蹦着各种问题，顾夜流懒得理她，用关怀智障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的后脑勺，眼里泛着春日暖阳般的光，他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盒子，连着之前的盒子一起，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伸出双臂，从后面圈住她，长长的小臂搭在她细嫩的手臂上，体温相互缠绕。
空气里漂浮着各式各样的烧烤味道，像是肉眼可见厚重密实的细小颗粒，一点一点的钻进衣服的肌理里面。
耳边还充斥着或高亢，或嘹亮，或低沉，或婉转的声音。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充满了烟火气味儿的人潮里，慢慢往前挪。
许如星窝在顾夜流的怀里，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路边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上，隔一会跟他说几句话，他虽然话少，但也会时不时的应和她。
“老顾，我们玩儿这个吧。”许如星忽然拍了拍顾夜流的手臂，仰起头问他。
顾夜流看了一眼路边的抓娃娃机，微微低了低头，靠近许如星的耳边，说：“我不会。”
许如星被噎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然，她点点头，说：“我很欣赏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但是不会可以学啊。”
很显然，她不吃这套，执意拽着他往那边走，边走边说道：“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大学霸，学习能力很强么？”她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那就表现给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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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学习能力强不强和运气好不好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许如星靠在另一个抓娃娃机旁边，脸上写满了看不起。
“嘁，连个粉红豹都抓不出来，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自己什么都会。”
顾夜流专心致志的盯着机器中的爪子，没理她。
“只会做生意不会抓娃娃，说出去丢不丢人。”许如星锲而不舍的拽着手指头嘟嘟囔囔。
“这次肯定能抓到。”
“得了吧你，你花在这个粉红豹身上的钱，拿出去都能买好几个了。”
“再试一次。”
顾夜流试了一次又一次，试到钱包从鼓到瘪，试到许如星翻着白眼都要拽他的回家，他才终于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和她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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