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许如星的后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夜风从她的脸上划过，她的头发飘到眼前，遮住了她一半的脸。
她抬起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看着顾夜流，继续说道：“她明明有老公，还要来和你纠缠不清，可你居然还由着她，就因为她的什么什么鬼话，说尹林青家暴她。”
在所有牵扯到白筱柟的事情上，她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的修养全都只能被抛到脑后，她只会想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消失，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清净一点。
而用正常人的方式来对付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得寸进尺，所以有的时候，她也会失去理智。
比如现在。
“她被尹林青家暴是她活该，是她应得的，尹林青不敢找你麻烦，他就只能打她，所以你这么有正义感，觉得你应该要在这件事情里护着她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真的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许如星眯起眼睛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轻蔑又不屑的目光。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那都是她活该，在她企图变成你和我之间的第三者，还妄图把你也变成她和尹林青之间的第三者的时候，她今后将会经历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攥着拳头，坚定的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白筱柟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只有你这种人，才会……”
她顿了顿，恶狠狠的盯着顾夜流的眼睛，瞳孔微微震颤，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根说道：“对她死心塌地。”
许如星说完这番话，空气忽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四周一片死寂。
像是夜晚寂静的，栽满了茂密的树木的山丘，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还带着迫人的煞气。
顾夜流站在许如星的面前，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高大的身躯刚好能挡住房间里明亮的灯光。
光线从昂贵奢华的水晶吊灯里倾泻出来，被水晶球切割成一块一块，又被吹过的晚风吹散，从顾夜流的头顶打下来，被他全部遮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背对着光，垂下来的刘海借着微弱的光线投下的阴影，投射在他的颧骨上，遮住了他的脸，让许如星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
她把头靠到墙面上，歪着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愤怒，又像是不甘，像是受伤，又像是毁灭一切决绝。
深黑色的如同墨玉一般的眼睛，此刻像是被一阵不知名的漩涡侵袭，几乎看不见光。
总之她看不懂。
尽管她有些好奇，但她已经不想懂了。
她盯着顾夜流的眼睛，轻轻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指尖上。
水晶指甲泛着莹润的色泽，让她的手指显得十分修长好看。
“说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听懂了，”她歪着头，蹭了蹭指甲上的灰尘，“所以如果你听懂了的话，就别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你不愿意和我保持安全距离是你的事，我不去纠正你这既危险又变态思想，你也把这份儿心思给我藏好，别再来打扰我。”
更加不要动摇我，让我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心，继续往深渊坠落，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
这就是许如星在思考了萧来的话之后，作出的最终决定。
她要彻底与顾夜流划清界限。
彻底与他告别。
即使她依然会痛苦，即使她依然会想念，她都不希望这种想念继续演化，再次成为痛苦的一部分。
她不希望在今后的任何一个夜晚里再次重演过去撕心裂肺的一切。
更不希望已经不知不觉在她的心里成为了磨灭不去的烙印的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一想起来，还是会让自己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脏，再次被碾的粉碎。
所以她不希望他们像这样，无止境的纠缠下去了。
她需要一个结束。
还有一个。
充满了仪式感的告别机会。
*******
然而这只是许如星一厢情愿的想法。
并且在她一厢情愿的同时，顾夜流也没闲着。
他并不知道许如星此刻内心的纠结，所以他的立场和想法就简单得多了。
而既然在事件中存在双方当事人，那么顾夜流的存在也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拥有了和许如星同样的发言权。
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
因此顾夜流很奇怪，他也很困扰，许如星摇摆不定，一会人脸一会狗脸，有时候还会翻脸的毛病，到底是谁给她惯出来的？
思维跳跃的异于常人，就喜欢钻牛角尖，钻完之后还躲在里面哭，死也不出来的毛病又是谁给她惯出来的？
这是那个看到自己晕倒之后在医院里着急的要死，还在几个小时之前挽着自己的手臂说要和自己出来散步的人么？
难道她还有什么双胞胎姐妹？
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确定是同一个人么？
这简直就是个进阶版的二十四个比利，搞不好将来还会出现第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个。
说白了，这根本就是精神病嘛。
这些问题困扰了顾夜流长达八年之久，并且还有持续延续下去的趋势。
所以他认为，他有必要尽快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精神病患者。
*******
“顾夜流，我们这样永无止境的纠缠是没有意义的，所有的美好都会在纠缠里消磨殆尽，最后只会剩下彼此厌烦和痛恨，你想让我们变成这样么？”
这时，精神病患者许如星再次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被冰凉的夜风吹散，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顾夜流的心上。
但他没空去分析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现在只想收拾她。
经过这短暂的思考，他至少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许如星身上大部分的毛病都是自己惯出来，并且放任其发扬光大的，所以他除了受着，就只有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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