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仟久违的毒舌属性一击击杀。
言漾当即唰的一下拉开了门，尴尬的气氛只维持了极为短暂的一秒。祁仟只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外走去一边道：“走吧，我的车在后门，走那边不会被你们那些人发现。”
显然现在不是探讨祁仟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言漾扯着谢如许往外走，看着仿若救世主的祁仟之时眼神都在发光。
有了祁仟这个一个顶仨个的诸葛亮，几人成功避开了谢川的耳目离开了餐厅，医院是谢川的地盘自然是不能再回去，唯一不容易被查到且足够安全的也就只有祁仟的地盘了。
好歹是第一次见面，到了地方浅浅十分客气的给两人倒了茶。
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宁静的言漾最先扛不住，啪嗒一下把杯子给放在了桌上，一副看着像是要慷慨赴死的模样，“你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我都说，求求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我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被抓起来严刑拷问的错觉。”
祁仟现在反倒淡定了下来，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他在这里吗？”
他并未明说，言漾却条件反射似的当即就知道了这个“他”所代指的是什么，更没错过祁仟看似平稳的语气背后微微发颤的声音。
言漾心里堵得难受，话到了嗓子眼里又卡这不上不下说不出口。
在旁边坐着的段以依旧是沉默。
谢如许不太受得了这种诡异气氛，思索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对，他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
“但是你没有办法看到他没有办法听到他的声音。”他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段以，毫无保留的接下下一句，“他能触碰到你，可他不敢。他怕给了你无谓的希望，最后却又使之破灭。”
祁仟的眼睛陡然红了，脸上第一次出现那样无措的表情。
言漾不适地将头侧到一边不愿再看，搭在膝上的手却被谢如许轻捏了一下。
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递到祁仟面前，谢如许叹了口气，“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个东西能够帮助你听到他的声音，你们……好好聊聊吧，我们会自己找地方待着的。”
祁仟下意识攥紧的手又慢慢松开，伸手接过的动作像是被人按了慢速。
现在出去外面还是太过危险，谢如许自来熟地领着心情不太美丽的言漾找了离客厅最远的一间客房进去待着，偌大的客厅一时之间就只剩下了祁仟一人。
段以早已经难过得不成样子，他看着祁仟紧紧将护身符攥在掌心，从来笔挺的脊背一点点佝偻下去。他抬手掩面，肩膀微微颤抖着，不过多久便传来细微而压抑的哭声。
那声音不亚于拿着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往段以心上扎，良久，段以终于颤着声音喊出了那个被自己捧着放在心尖上的名字。
他分明希望他一生都过得无忧快乐，可偏偏是自己让他哭了那么多回。
祁仟身形一颤却并未立即抬起头来，即使知道对面看不见自己，段以依旧一如往常那样挤出一个笑来，缓缓伸出手去在祁仟蓬松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
再抬起头来，祁仟一双眼睛已经通红，眼角还沾了几点温热的眼泪。
段以甚至有一种心脏都被挤压、扭曲、变形的错觉，这样的痛意让他快要没办法一个人继续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他自私地、迫不及待地想要渴望漫天风雪的那一点温暖，即使后果可能万劫不复。
本能一般，段以凑上前去，闭上眼睛表情虔诚地将吻落在了祁仟的眼角，“我在。”
“祁仟，我在……”
略微冰凉的触感落在眼角，祁仟有片刻的怔忡。
他心里那一块随着在段以出事之后日益荒芜下来的突然像是突然迎来一场春雨，雨丝淅淅沥沥落下将干涸开裂的泥土打湿，藏在深层土壤之下的种子终于开始时一点一点萌发，在这个吻落下的瞬间生出尖芽。
原以为会分外激动的重逢场面段以却有些手足无措，他在太多方面考虑不周，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祁仟所想，自以为的保护却在无形中成了一把刺向他的利刃。
如果他是祁仟，也许他也会纠结是否该对这样一个人敞开怀抱。
“多久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段以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直直对上祁仟望向某处虚空的眼，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有……几个月了，当时你把我送到医院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在你身边了，我那时候没办法离开你太远，也曾经试过各种方法回到我的身体里去，但都无济于事。直到后来……我发现我能碰到有生命的物体，我怕……吓到你。”
也许知道段以就在自己的对面，祁仟动作缓慢地低下头去将情绪掩住，声音艰涩，“所以你都知道了。”
祁仟曾经想过无数次，他们或许会因为对方跟别人往来过密而吃醋，冲动之下说出告白。或许会一起走过很多年，一切水到渠成，平淡却又美好。再或者，如果段以实在太笨一直不把事情挑明他就来做那个先踏出第一步的人。
他设想过那么多的情节，无论如何没想到一切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露开来。
这次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段以从前不知道两人之间竟有这样的默契，祁仟这样没头没尾的问题自己居然还能秒懂，可不管是答案抑或是解释都太过沉重，他伸手想要去碰一碰祁仟的手僵在半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说些什么呢？
一切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自己在知道了祁仟心意后在对方不知道的前提下留在他身边，看着他在崩溃与理智边缘拉扯，为了彻底杜绝得到又失去的可能，他最后主动联系的居然还是言漾。
这事换作是谁只怕都没那么容易接受。
祁仟之后就不再说话，两人的谈话也只能无疾而终。客房里干柴烈火的两位多少还记得这是在别人家里，等到夜色降临作为最天然的掩护时才在言漾的安排之下离开了祁仟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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