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这几句话确实代表了江湖人率性而为的处事态度。当然,事实上由于江湖事的复杂,很难说出理由,有时是不能说出理由。
“那姑娘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把你交给宁无缺。”
“宁无缺找我是为了璧无瑕,而璧无瑕现在已经失踪,这理由便自然消失了,姑娘还要坚持么?”
“对。如何处置是宁无缺的事。”
“嘿!事逼处此,有句话我本不想说现在非说不可了,不管姑娘听了之后相不相信,我还是要说。”
“你就说说看。”
“璧无瑕原本是在我控制之下,而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也就是说有了夫妻之实,我并非有意轻薄,而是想证实她与门士英之间是否发生过亲密关系,结果证实他们还是清白的。”
“他们是清白的?”盼兮的声音微见颤抖。
“不错。”
“而你玷辱了璧无瑕?”
“那是不得已,坦白说,我本来就爱她。”
“后来呢?”
“在孟家别业的地下室,突然有人闯入,我回避,璧无瑕便失了踪,依我的判断,宁无缺是唯一熟悉地下室机关密道之人,所以……”
“所以你判断璧无瑕是被宁无缺带走?”
“我只是如此判断。”
盼兮默然,一时芳心大乱。
“盼兮姑娘,你可以慢慢查证,在我的过节未了断之前我不会离开此地,我们随时会再见,我并不在乎谁,所以也不会逃避,后会有期!”说完,电闪而逝。
盼兮没加以拦阻,因为她正处于心情纷乱之中。
望山集客栈。
夜已深沉,月光寒如水,整个集子浸在绝对的凄冷里,没有任何声息,连一丝丝的微风都没有,一切都在沉睡中。突然,一条人影从客栈的屋顶冒起,划破了静止的画面,投向后山边的一个小山岗。紧接着,又是一条身影投射向同一方向,先后像两缕淡烟,迅快地溶解在月光中,境地又归于死寂,似乎什么情况也没发生过。
山岗上半土半岩,疏疏的占松衬映着西斜的月,景物如诗如画,一条人影兀立在松下,使画面更完美。
这种地方,是谁有此雅兴?
如果近看便了然了,这画面中人正是客店的掌柜,他站立的地方正对着一座积苔的老坟。这也怪,深更半夜他来凭吊墓中人么?坟里躺着的又是谁?
“老友,看来我得另觅枝栖了,不过,有生之年我会常来看你。”掌柜的对着坟墓喃喃祝祷。“老友,这些年我伴你度过无数个花辰月夕,虽然幽冥异路,但我们心灵相通,请恕我不得不抛下你,以免你泉下不得安宁。”
蓦然,一个声音道:“搬家大可不必,在一个地方定了根何苦再折腾。”人随声现,是宁无缺。
掌柜的霍地回身,目露寒光。
“是你?”
“不错,房客宁无缺。”
“你什么意思?”
“想来阁下就是‘天眼客’了,其实又何必藏头露尾,彼此坦诚相见不好么?放心,我不会泄你的底。”宁无缺在距对方八尺之处停住。“我现在先声明,此来探访阁下,不是寻仇,也不是了怨,只是向阁下打听一个人,这人是阁下的好朋友,希望阁下能坦诚相告,就这样,没有任何别的意图。”
“天眼客”默然了许久。
“你想打听谁?”
“天煞星。”
“天眼客”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
“找他则甚?”
“实在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查证一桩公案。”宁无缺尽量把声音放缓,表示并非什么大不了的过节。
“什么公案?”天眼客不舍地追向。
宁无缺成竹在胸,答话毫不迟滞。
“他既然是阁下生平挚友,当然明白他在江湖上的作为,他夺了人之所好,想把那东西讨回,交出来就没事。”
“他偷了你宁大侠什么东西?”
“这要见到他本人才能说。”
“那就不必说了,说了也是多余。”
“此话怎讲?”
“你看。”天眼客手指眼前的坟墓。
宁无缺似有所觉,上前数步,目光扫向墓碑,顿时凉了半截,墓碑上刻的是“故亡友天煞星之墓”八个字,后面立碑人是“天眼客”。想不到“天煞星”竟然已不在人世,自己此番的任务落空了,师父对成王爷保证半年之内寻回“碧玉蟾蜍”的诺言也成了泡影,现在该怎么办?盛放“碧玉蟾蜍”的空盒子在孟家别业的地下藏宝室中找到,东西落入何人之手?“狼心太保”孟飞一家被灭门,别业也已付之一炬,而“天煞星”也死了,叶韦康又以别业地下室为巢穴,这三方面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巧合而牵连么?
他呆住了,心头一片凌乱。
“宁大侠,‘天煞星’辞世已经五年。”“天眼客”又说。
“你看这墓上的青苔痕迹就可以知道这不是虚语。”
“不可能!”宁无缺目露寒光。
“为什么?”
“两年前他还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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