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与否，谈槿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就算那些人的目标是董予，为的也是董予的私事，谈槿也不会放任董予被那些人围追。董予毕竟帮了他们，知恩图报之心，谈槿还是有的。
“你不想，这不是废话？谁想没事让外人受到牵连？但‘你不想’这三个字要实现出来，把也是要以你活着为前提，你要是没了性命，你上哪想或者不想去？”季松堂总算是对谈槿的话做出回应，不再是哼哈应付。
“可我现在，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再多活又能活多久呢？季大夫，我想活，可我斗不过啊。”
季松堂想要反驳谈槿的话都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将死之人会有的求生欲，他在谈槿身上看到了。这是好事，但也不是。
好是好在谈槿不再像过去那样对自己不太上心，不好则是因为她如此是源于已经开始面对死亡。
在话语咽回去的同时，季松堂心中升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念头。他突然想让谈槿接受死亡，而不是向着死的反方向挣扎。
季松堂见过的垂死之人太多，那些人濒临死亡之际也是他们的求生欲最强烈的时候。他们带着想活下去的欲望面对死亡，在面对死亡时心怀不甘最终忿忿离去。
季松堂不想谈槿也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比起变成那些人的同类，他更想让谈槿安安静静的离去。
或许会有遗憾，或许依然会有不甘，但起码会让自己更加坦然。
“小朝啊……”
“怎么了季大夫？”谈槿只听到季松堂在叫她，却没有听见季松堂接下来的话语。
季松堂嘴半张着，让他这么把话说出来，对他、对谈槿都是一种残忍。
“有什么是你不能说我不能听的？”谈槿又问一句道。
“如果可以，离开国都之后你不妨试着一个人走走，让自己静下来，去看一看那个与你眼中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处于阳光下的那片天。”季松堂道。
他没有把话直接挑明，而是以另一种方式给谈槿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听上去似乎很好，实际上却是比他说的话还要残忍。
谈槿本就时日无多，季松堂的这个想法无疑是让她在最后的时光里与亲人、爱人、挚友分离，这是何等的冷酷无情？！
季松堂话对谈槿说了出去，眼睛却没敢看向谈槿。他自见到谈槿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胆怯的念头。他怕，怕谈槿误解他，但他更怕谈槿真的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即便是季松堂，对他自己的这一想法也是不愿其成为现实的。
谈槿沉默许久。
“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凑到一起居然也能连个动静都没有？”泉姨的声音突然出现，与她一起走进客厅的，是嘴里还叼着饼干的闲云。
闲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在刚才吃晚饭离开客厅想要去到谈槿房间的时候正好遇上走出房间的泉姨。
泉姨见他一个人，看他有点可怜，又想着他是邹珩身边的人，便把他叫了过去，想着收留他的同时从他口中进一步了解邹珩一些。
两人话说的差不多了，出来后就看到了眼前这副景象。他们两个站在客厅门口好一会儿，在沙发上坐着的谈槿与季松堂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见惯了谈槿与季松堂因为各种事情斗智斗勇总能吵起来的场景，泉姨突然瞧见这一幕，实在有些奇怪，这才出声搅扰。
当然，泉姨会打扰他们也不止这一个原因，更多的则是她从谈槿二人之间感受到了些许怪异，这种感觉莫名的让她不是很舒服。
谈槿与季松堂在同时看向泉姨，因为泉姨的高声发问而从方才的话语中走出来。
“我非要出去，季大夫正和我闹脾气呢。”谈槿先季松堂一步说道。
季松堂本来是想照实说的，但谈槿这么一来，分明是不想提起刚刚之意，他也只好闭口不言，对自己说的话只字不提。
泉姨看得出谈槿在扯谎，并没有戳破她，接着谈槿的话聊了下去。
在他们闲聊时，谈槿忽然把手伸出覆在季松堂的手背之上，“我会考虑的。”
这与他们闲聊全无干系的一句话说出来有些唐突，不过他二人都知道是何意思，那便够了。
……
邹珩开车驶到小学弟那些人所住之处，上楼时发现楼内的声音不小，从声音听来，此刻在楼内的人似乎不少。
这楼内依旧是只有顶楼的房屋是开着门的，邹珩上去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楼道里大多数声音在刹那间消失，只有楼下还有些许动静。
邹珩听谈槿说过，这楼内本是没有住户的，但那也只是在他们住进去的前一天从中介那里了解到的，实际上这里还是有人在住的，只不过中介对此处邻里不是很熟悉，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赶上楼内无人，这才有了这样的误解。
实际上，这栋楼里还是有两家住着人的，但那两家的作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们也都不是好事之人，也就和小学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与冲突，这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是谁？”屋内一人问道。
在屋里的人也都是知道这楼内还有外人的，但他们对住在这里的外人也不是很了解，见过的也只有其中一户人家，他们以为是动静引来了另一户藏头藏尾不见人影的那家，所以此刻对邹珩的戒心还不是特别强烈。
“我来找一个人。”邹珩的目光在屋内所有人的身上扫过，并未见到小学弟，便问了他们一句。
在此处的这些人，都是不认得邹珩的，在邹珩有此一问之后戒心骤然变强，所有人几乎在同时站了起来，似有冲出将邹珩围住之意。
“他和我们说过这几天有私事，可能会断联，你如果和他有联系，就该知道这一点。”方才问邹珩是何人的那人再次开口道。
“他和你们说过？”邹珩对这个人说的话显然是不相信的。
若是此人说话为真，小学弟不会在这件事上对谈槿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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