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韩战一怔：“哪里合适？他们家自己还开着医馆和药铺呢，虽然不至于同行是冤家，但是绝对也不可能是一家呀！”
沐雪想说：我选择他，嫁给他不就是一家了？
想想韩战离别在即，还是不要太刺激他为好，便笑道：
“既然他是他们家的庶子，一定也是像你一样继承不了家业的，何不如学上一身本事，自己另外再另起炉灶，开宗创派？”
“可这慎仙堂不是你的吗？他想的是另起炉灶，但你想的却是要把他留下来为你所用，这不是矛盾吗？……”韩战也不知道沐雪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丫头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自己还自恃为很了解她，难道是自己太自负了？
一时间，连带着自己颇为有谱的计划，都有些担忧起来。
这丫头到底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沐雪脚步却顿下，她脑中似有一朵烟花骤然绽开……
……
沐雪想得很深入，时间也很久，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
……烟花璀璨，在脑中落下，可却突然觉得天地间焕然一新。
她的意识追随着每一颗细小的烟花坠落的地方，遍布于这个世界的各个地方……
很久以后，她每当想起这一晚这一瞬间的所感所觉，都会觉得，原来古人笔下所谓的灵光一闪，所谓的醍醐灌顶，所谓的顿悟，真的是有的！
她伫立在湖边良久没动，韩战站在一旁……湖风静静的吹，波浪拍碎在岸沿……
……
“若他……拜我为师呢？”小姑娘湖月潋滟下突然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那如玉的少年粲然一笑道。
“拜你为师？”韩战万没想到沐雪突然会产生这个念头。
“是啊，那小孩很好学呢，之前还没怎么样，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缠着我，要跟我学这学那，我还在心里奇怪，他为什么会敢当着高大夫的面，这样直言不讳，而他师父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恼意。”
“那……也是同事之间的学习吧，跟拜师意义可不同，你怎么让他愿意拜你为师？”韩战道。
“还有你怎么喊人家小孩？你还不是跟他一般大？”
沐雪抿嘴一笑：“不要在意这小小的细节。”
又道：“我知道很多个很见效的方子，我只随便拿出来几个，以那孩子的性格，一定会如痴如狂，我即便让他拜我为师，他必然也是愿意的。
如今我知道高大夫并不是他的师父，在家里也是个庶子，他们胡家那些不传之秘，定然也没有他的份儿，我若拿出真东西来，你想他会是什么反应？”沐雪道。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万一他学了你的方子之后，离开你这里，重新开他自己的药铺子，你可就鸡飞蛋打了，这世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那时，你又要当如何？”韩战道。
“神农氏尝百草，惠及后代万民，药物本来就是为了救万民之用而生，如果铭君有这样的想法，我还要助他一臂之力呢，天下医馆药铺，何其之多，如果我所有的方子都能够广传天下为民所用，那才是真正的行医济世！”
小姑娘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甚至超越了美丽的意义。
……
所有的方子都能够广传天下吗？！
韩战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不敢置信的话。
不管是哪行哪业，但凡是手上有秘方的人或家族，都是要以此为立世之本的。珍重之下，不知要打造一个何样的秘密所在，才敢将自家的秘方藏匿其中，多少人因此而昼夜不得安枕。
这丫头竟然要将自己的秘方广宣之吗？
这种胸襟，这种气度……或者说是理想主义，太冒傻气的一种想法？
“沐雪，我知道你并不靠这个吃饭生活，可一旦交到别人手上，那都是无价之宝，他们可不一定像你想的这样。
万一密方到了手之后，他们也视若珍宝，当为不传之秘，又要如何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有几个真正无私奉献的人？
“你忘了我还有个学馆呢？从明日起，学馆里的这些孩子们再加一个必修课，那便是医道。
之所以成为秘方，成为珍宝，只是因为稀有，如果人人都掌握，人人都知道，那便不具备成为珍宝的价值了。
就像甘草这种东西，方剂里面少它不可，本身也具有很多很重要的药理作用，可它很便宜，很常见，它的种子随风而动，落地生根，根本不需要如何管理，就能够长得漫山遍野，所以就没人重视了，但若是它是一味非常稀少难得一见的草药呢？是不是立刻变得价值千金起来？
我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所掌握的这些秘方通通变成像甘草这样普通，人人可用，人人会用，那么我的秘方是不是就不具备引人私藏的作用了。”
……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决定的？”韩战看着她，很担忧。
沐雪没在意韩战看她的眼神都改变了，种种意义，复杂难明，她只觉得自己的胸中激荡起一股豪迈之气。
“刚才！”女孩道。
“刚才？”韩战心里一阵自责，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哪句话，让她产生了这样奇异的想法。
韩战看了她半晌，这女孩是想当圣人吗？
……
“行医救世虽然是一项善举，可也是一个行业，一个生意，我只想问你，你从事的这个行业，你做的这个生意，如何保全你的利益？换一句更浅显的话，便是，你考虑过，你的利益从何而来吗？”
女孩侧脸向上仰视着他，“我只卖甘草啊！”女孩笑着，眼睛亮若星辰。
……
东方微露曙光，村中传来鸡鸣的声音。
她一夜未眠，此时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高涨和饱满。
……
她空间里藏着的一万多两银子，由于盖了这两栋三层楼，又增加了许多人员配置各种设施。投入甚巨，基本已经见底了。
好在自过了年后，贤德堂撤离，她的帐上便逐渐有了盈余，每天连诊金带药铺里的收入，擭去本金及各项开支，包括学馆那边的费用（那边目前还不是盈利性的举措），每月竟也能有个七百两上下的盈余。
沐雪这两日也没时间考虑是否答应韩战家提亲的事，也没去诊室上班，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计划那一件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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