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深深,烛光凝在皑皑白雪上,烘托出静谧祥和的四季阁,偶闻拨弦声如哀转鸟鸣般悠悠弹响。四季阁除去下人们居住的偏房,主有“清谷天”、“暑相连”、“薄暮起”、“万里凝”四间大室,分别居住着春夏秋冬四美人。
如今,夏蝉美人被看押在凝妆轩,暑相连空了出来,丹采自作主张,大张旗鼓、毫不避讳地搬了进去,与瑶霜作邻相伴。
今夜的四季阁注定热闹,相见恨晚的瑶霜与丹采尚在夜话,春花在练琴,而冬雪拿着琴谱借讨教之名,轻手轻脚地来访了春花的清谷天。
冬雪将套路寒梅的那波“丹采威胁论”一并告诉春花,希望能与她联手,共同铲除皇妃之位的潜在威胁。
春花自顾自地继续拨弦,没有抬头看冬雪一眼,春花本来认为,她与冬雪同为世家大族名门出身,物以类聚,应许十分聊得来,她以礼相待冬雪,却不料反被冬雪利用,成为陪衬冬雪荣光的垫脚石。
自淡泊名利、平缓心态后,心智拨开利欲的云雾,人与事物的本质看得愈发清晰。春花虽不伶俐,但玉簪风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始末,她早已心知肚明。
总而言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冬雪不可与之为伍。
春花果断拒绝了冬雪的邀请。
冬雪微微震惊,似乎与她想象中的结果相差甚远,她故意调侃道:“冬雪听闻琛缡王府的下人们说起,春花美人被拐到章台柳一日后,性情大变。冬雪本不信,现在看来,传言为真,春花姐姐倒真的不争也不抢了,也是,春花姐姐身缠万宠,出身高贵,不当皇妃亦无关痛痒,不过是多个女人压春花姐姐头上而已。”
春花的手停在琴弦上,她蓦然抬头,一双玲珑眼轻蔑地瞧向冬雪,如同在看跳梁小丑般。春花自持高傲,从容不迫,冷笑道:“冬雪,你利用过我一次,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冬雪默然,人总会成长的,这春花也不再是冤大头了,是她小瞧她了。冬雪撕扯掉虚伪的皮囊,笑意浓浓道:“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我虽为竞争关系,但我们更是天涯沦落人,戒惧皇看不上你我。而今突然冒出个风华绝世的丹采姑娘,大敌当前,你我理应联手御敌。”
春花笑哼道:“少了虚情假意,你这人看着顺眼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联手了?计划我已经想好了,有一件事需要春花美人你出手相助。”
“我想冬雪美人会错意了,你还是请回吧,连血亲都会陷害的恶毒女人,我又怎敢与之为伍玩火自焚呢?”
冬雪道:“春花美人多虑了,救人之事又怎会玩火自焚?”
春花傲然道:“哼,你口中的救人之事,救了一人,定会害了另一人,冬雪美人请回吧!”
冬雪皱眉道:“冬雪愚笨,不懂春花美人话中何意。”
“事情非要说得不留情面,冬雪美人才肯死心吗?”春花不急不慢道:“寒梅是你的贴身婢女,她招惹秋霜美人一事,你不要告诉我,与你毫无关系。寒梅是下人,能见到殿下们的时候少,她的消息闭塞不知,你我见到殿下们的时候可不少。这看在眼里,明在心底的,无论是四殿下、六殿下,还是白耿,秋霜美人都是被他们护在心肝上的。趁他们不在,你教唆寒梅对秋霜美人出手,不是把你的亲姐姐往火坑里推吗?”
冬雪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歪头愁眉道:“看来……我真是低估春花美人了。”
春花亦皱起眉头,不解道:“冬雪美人你居心叵测啊,我实在看不透你。将心比心,我就算刀抵在脖颈上,也不肯让金迎去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冬雪两手一摊,无奈道:“这有什么看透看不透的,无非是金迎摊上你这样的亲姐,她的命比我好而已。已经很晚了,事情到此为止,冬雪就不叨扰了,春花美人早些歇息。”
春花漠然道:“我的琴曲还未练好,就不送了。这段时日,雪下得甚大,积雪深厚,堪比在河边走,早晚会湿了鞋的,冬雪美人好自为之。”
冬雪平淡地回道:“呵,难得春花美人劝诫我一句,那么冬雪作为回礼,也劝诫您一句。站得越高摔得越惨,您从初生便身居高位,怕是没想过会摔下去吧?万事皆有可能,不妨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
冬雪离开春花的清谷天,没走进步,便被恭候多时的瑶霜截住,瑶霜巧笑,直截了当地问道:“冬雪美人,我有一事不解,还望赐教,寒梅是你的亲姐姐,你不惜利用她要与我同归于尽,你就这么恨我吗?”
冬雪扬了扬眉角,语气恳切道:“自入了琛缡王府,你我二人便姐妹相称,我的秋霜好姐姐,别说笑了,冬雪怎会恨你呢?”
“这便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你没有恨我的理由,且容我厚颜无耻一会,你既早已知道六殿下心悦于我,他断不会让我成为皇妃,与你争位子,你又为何非得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搭上亲姐姐寒梅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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