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这些幻象便全部消失。
还是清冷的雨夜，赵恶还是站在那口枯井旁两三米处，一步未动。
胖子也站在他的旁边，一动不动。
但两人表情却很是不同，胖子咬着牙，一脸气愤以及些许惊悸，可赵恶却是面无表情。
“救救我~~~”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赵恶深呼吸一下，探身靠近了那个井口。
“这次交给我。”靠近之前，赵恶还和胖子交代了一句。
现在，赵恶已来到了井边，不过他没有靠得很近，只是压低了身子，尽量用一种倾斜的视线平视前方，而没有伸头朝井的内部看。
“喂，你还好吧？”赵恶突然背靠在井沿坐在了地上，扭头对着井口说道。
井里的人突然惊喜地连声喊道：“快！快！快救救我！”
“那我拉你上来怎么样？”赵恶接着说道。
“行！”井里的人上衫豪也仿佛身体里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立马响亮地回道。
赵恶将手臂伸进了井里，立马感受到了一股渗人的湿气。
井底的声音过了几秒又响起：“不行，我够不着，你看看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
赵恶想了想，把外套脱了下来，抓着甩了进去。
陷入井底的上衫豪也看到近在咫尺的希望，昂着头，努力地伸直手臂，企图去抓到那自由的希望。
可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快一点，雨越下越大了，而且说不定有什么脏东西要出现。”坐在井沿旁的赵恶再次催促道。
可他的表情却悠闲的像是一个钓鱼的老头。
上衫豪也那灌满水的皮鞋突然动了动，想让踮着的脚能踏到一个高一点的地方。
可脚尖却突然间碰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一开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是个很久以前掉进来的皮球之类。
但是之后，他又察觉到这个圆球却颇为坚硬，上面又有些凹凸不平。
他用脚尖把这圆球拔过来踏在脚下，让自己稍稍能升高一些。
猛然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圆球是什么东西。
那是某个人的脑袋。
上衫豪也突然想起来了那些不愿回忆的事情，但紧接着，他又咬了咬牙，再次动了动脚，让自己站得稳一些。
脚一动，那个人的头在脚底也发生了转动，差一点让他滑下来。
其实就算滑了也不会摔倒，只是由于平常的习惯让人产生了错觉，脚下的一滑，也让他有种在暗夜里行路，突然一脚踩空时的茫然。
而且皮鞋被水灌满后，沉重了许多，很容易打滑，而头又是球形的，更难以踩上。
但茫然随即就被厉色取代。
幸好井底很小，这人头也滚不到哪里去，而且下面都被水淹没了，浮力让尸体更容易移动。
上衫豪也的两只脚互相搓着，突然把鞋子脱掉，连带着袜子也褪了下来，用光脚勾着沉在水底的人头。
没有了鞋，虽然知道两只脚浸的是一堆散发出恶臭的浊水，但毕竟有一些清凉之意，他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感觉到他的脚尖像是碰到一个毛茸茸的球体，轻轻地勾过来，又踩了上去。
刚踩上这人头，忽然他只觉得右脚的脚尖处一空，碰到了一些坚硬的东西，像是一些很钝的钉子。
他想了想便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趾尖是插进了他的嘴里。
本来人死后，颊部的肌肉现在本来该是保持僵硬状态，但是由于是浸在水里的，而且浸泡的时间比较长，他只用脚尖踏在人头上时，脚趾正好伸进他的嘴里，那些坚硬的钝物应该是他的牙齿。
想象着他那被浸泡的像一个浮肿的石膏像一样的头正张嘴含着他的脚趾，上衫豪也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脚趾探出他的嘴时，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的嘴还能咬下去，而从他趾尖传来的感觉也正像他在咬着。
他也知道这只是他自己心中的错觉，这只是因为他颊上还有一些僵硬的肌肉保持着强性，因此上下颌就象用一根弹簧拉着一下，保持一个合拢的姿态，才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他仍然无法摆脱他正在拼命咬着他的脚趾的想象。
于是，他开口对赵恶说道：“再往下伸一点，我快够到了！”
“好的！”赵恶应了一声，手臂又往下伸了伸。
还是够不到，但只差一点了！
看到希望越来越近，上衫豪也努力地调整了下姿势，把脚趾从底下他的嘴里拔了出来，然后他用右脚小心拨着他的头，当脚掌心感到了一种踏在麻布上感觉时，他知道现在踩在一定是他的头顶。
他把两只脚并拢，小心地踩着，尽量不把脚趾再滑到他嘴里，又开始慢慢地用力。
这一次，由于脚下没有了鞋，比较容易用力，上衫豪也弓起的脚也可以圆满地贴在他头皮上。
终于，他感到了身体在松动，身体和井壁紧贴的地方也发出了“吱吱”的细响。
那应该是身下的空气从空隙里挤出来的声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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