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该问谁呢？问垃圾掩埋场里那些已经被你们当成垃圾处理掉的，入侵者的亡灵们吗？”李长明仍旧能想到被埋在垃圾堆里的大猫死前的模样，他当时该多么的绝望。
鸣停了下来：“别忘记，不久前你也杀死了我的两名同伴。”她没有回头，但显然语气里捎带着一丝怨愤。
“即便这样，你还想帮助我吗？为什么？”李长明实在难以理解鸣的真实用意。但即便眼前有着重重疑虑，他也无法后退半步，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就像你看到一头狮子咬死了惊吓到它的两名看守，如果使用人与社会的律法体系，那这头狮子就是有罪的，因为它伤害了比它更高一等的主人；可如果使用自然的法则，那这头狮子就不应当有罪。”鸣说完转角走进一间房：“你觉得它有罪吗？我觉得我，或许只是一个不太能够完全融入这种社会体系中的人而已。”
李长明默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回应鸣的说话。他确实不太擅长这种是与非的论调，对于搞科研的他来说，世界理应是趋向于理性和理论指导的，黑和白、错与对之间都应该有明显的区分，可现实却往往没有区分的那么清楚，他不想站在任何一方，成为偏执者，但这又令他经常失去关系和立场。大学时候杨米就奉劝过他，比起那些偏执一方的人，没有立场的人会活的更加艰难，因为他们谁都不想偏袒，也就没有谁会偏袒他们。这种人只能靠自己活下去，永远孤独地活着。
但李长明觉得，能自己一个人清醒地活着，其实也挺好的。只是他没想到，眼前的鸣，也和他有类似的孤僻情结。
“拿着，找个没人的房间换了。”鸣给他扔过来一块圆盘状、大小如小孩巴掌的编织体。
“这个玩意该怎么用？”李长明虽然猜到这可能是一套智能化的便衣，但再智能，也都知道怎么用啊。
“脱了制服后，贴在腰里就行。”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的意思是，并不是穿上去就行，我应该知道这衣服该怎么设置外形和颜色之类的参数。我得选个合适的衣服款式和颜色吧？”李长明在索吉兰处就已经见过类似的智能衣服，他知道这种衣服一般都内置光迷彩视觉技术，能够通过设置改变光迷彩参数，从而造成实际视觉上的衣服外形和款式颜色发生变化。
“你是不是傻？这就是一件普通的魔法便衣，款式和颜色都是固定的。它的材料只有编织纤维丝，只是设计的手法更加奇妙。这衣服除了自动收缩和穿戴外，没有别的科技。”
听完李长明有点尴尬地“嗯”了一声便灰溜溜地拿着编织盘进了一个房间把门反锁了。
“喂！那是我的房间呀！”鸣慌忙地吼道。
门的隔音做的非常好，关上门的李长明压根听不到外面鸣的喊声。只是进来后李长明才发现，这里连灯都不会自动亮，想必是间废置很久的房间了吧？不过他只需要脱下制服，再将编织盘贴到腰上就可以，即便周围黑漆漆的没有视野，他也能做到。于是他不慌不忙地脱下制服，可刚脱下却没想黑暗中忽然亮起一双有如碗口大的绿眼，嘶吼着朝他的方向扑腾了过来！
李长明一个箭步躲了开去，没料到自己终身一跃之后，便落在了一张柔软的……还有着古怪香气的床上？
而他侧过头来又发现，床上又有一双拇指头大小的赤红色眼睛呈现半眯的状态，一脸呆滞地望着他。
正当李长明疑惑时，门忽然被打开了，灯也自动亮了起来，只见鸣十分不满地盯着脱下制服赖在床上的李长明，幸亏李长明也反应及时，眼疾手快地将编织盘往腰上一贴，整套衣服便神奇地穿戴在自己的身上了。
“快给我下来呀！”鸣似乎有洁癖，见李长明躺在自己的床上，表现出焦急和厌恶的样子。李长明无奈地站了起来，环顾一下，才看见刚才那只碗口大绿眼睛的怪物，原来是一只头像狗、身体像猪、体型大概有两个他那么巨大的宠物，它现在正摇晃着大尾巴，伸出舌头眼巴巴地看向李长明，表现出一副要抱抱的模样，而那只躺在床头半眯着眼还没睡醒的，是一只身体像狐狸、脸部像猫的银色动物。
“这不会是你的房间吧？”
鸣点了点头。
“那这俩是你养的宠物？”
鸣再次点了点头。
“我觉得要是你不出现的话，它能把我直接吃掉。”李长明想起黑暗中那嘶吼着猛扑向他的那长得跟猪狗一样的宠物，和眼前摇头摆尾的形象简直天壤之别。
“它是优秀的看门犬，认生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居然能躲过这速度堪称动物里面排得上第二的猪犬，还真令我吃惊。”
“这浑身是肉，长得一副猪身材的猪犬，速度能跑动物界第二？”李长明实在难以相信，要说床边这种有着银色流线型身材、妖猫般面孔的宠物能跑很快，他还觉得比较有说服力。
“你们人类的火箭才是又粗又壮呢？怎么不见得你说它速度不快？”鸣就觉得太难以理解了，猪犬正是因为和火箭一样，储存着大量的能源组织，才能给大腿提供强劲的推动力，他李长明好歹是搞科学研究的，怎么连这些常识都不了解？
“你这火箭的比喻实在太形象，我竟无力反驳。”李长明也觉得绝了，果然这个世界的东西不能用常规思维去理解，反而像鸣这样思考，也许是更加容易深入去了解他们的文明特征的。
“好了，现在我的脑波已经暴露在你面前，你可以随时检查我是否说谎。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
“那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我答应帮你的话，你会愿意留下来，成为我的永久标本吗？”
“我……愿意。”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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