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境内唯一能供甲级进化者训练的场馆。墙壁是厚达半米的铅、铍、石墨多层结构，最里面再贴上一层只有几十纳米厚的超固态薄膜。墙上原本写着一个巨大的“0.5G”字样，标注着此地的重力加速度。但此时文字已经被打坏，只剩下小数点了。墙的其他部分也一样千疮百孔，叶凌霄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天花板上还有一块巨大的黑斑，是另一个甲级能力者留下的，现在已经重新粉刷了，像是巨人身上一块被晒脱的皮。
苏明缓步走到场地中央，那里有些仪器设备，冷却水管路，还有一米见方的木头、混凝土和金属靶材。叶凌霄躲在半米厚的墙壁外面，通过扩音器和闭路电视和苏明对话。
“第一项内容，定向破障测试。”
叶凌霄按下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钮，训练场内的超导线圈启动，在靶标周围产生了一个大约1.5特斯拉的强磁场，可以偏转大部分的高能带电粒子。十块串列的金属挡板也升起来，立在苏明和靶标之间，每个挡板足有半米厚。
“准备好了吗？”
苏明戴上墨镜，套上手套，走上靶位站好。她拿起一柄暗蓝色的长刀，单手举起，摆了个姿势，但想了想又放下了。
“要用全力吗？”苏明问。
“呃……按考试的力度来吧。”叶凌霄内心有点发怵。
他想起冬眠前看过的军事节目，靶场的布置也是如此。只不过当时靶位上放着的是足有集装箱大小、重达60吨的海军舰载电磁炮，而眼前的只是个十六岁女孩而已。
为什么人类能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呢？
“开始！”
话音刚落，核爆般的强光凭空出现，一道笔直、纤细的白炽光焰从“刀尖”射出，轻松穿透了十层金属挡板，再连续击穿一米见方的低碳钢、高温合金和钛合金靶标，此后威力仍未衰减，一直射到训练场的边缘，在贴敷超固态的墙上反射十多次后才完全衰减掉。
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被急剧电离、加热的空气猛烈膨胀，形成冲击波，轰击着训练场外墙，发出炸雷般的隆隆巨响。这声音回荡了数秒才散去。叶凌霄看到有无数火花从射线的残迹里逸出，拖着光尾在半空中打着转。那是被辐射电离的空气分子产生的余晖。
“能量释放：41.36兆焦耳；准直度：99.7%；落点散布：无；击发时间：11毫秒；毁伤效率：7%......”
真是惊人的一击。叶凌霄想。如果当年的电磁炮的炮口动能达到这个量级，足以一炮摧毁200公里外的目标。可惜这一招攻击并不实用。
他按动一个按钮，训练场里的冷却水开始喷注。数百个阀门打开，水雾弥漫，带走了热浪和被核辐射沾染的物质。尘埃落定后，叶凌霄换上厚重的三防服，走进训练场，检查了挡板和靶标的损毁情况。只见在射线穿入穿出的位置，靶材表面有显着的毁伤，但材料内部只留下绣花针一样纤细的穿孔；对于方形的靶材，其内部甚至毫发无损。
“怎么样？”苏明着急地问。
“还是老样子。”叶凌霄说，“伽马射线具有很强的穿透性，但相应地，它的能量很难被靶标吸收。”
“有办法改进吗？”
“当然。”叶凌霄说，“在我那个时代，‘伽马刀’是一种医疗器械，使用立体定向的数百束射线穿透人体，在体内病灶处聚焦。单束射线几乎不会被吸收，但数百道射线聚焦于同一点，就能产生可观的切割效应……”
“……能说简单点么。”
“就是说，你得同时从多个方向发射，命中同一点。”
“这……好吧，挺有挑战性的。”苏明挠挠头，“还有别的办法么？”
“或许吧。”叶凌霄说，“我看看数据，回头帮你想想。”
这次测试叶凌霄布置了不少仪器，连α质谱仪、电子双缝干涉管这样的贵重家伙都借了出来。这些东西在以前大学里是标配，但如今都是文物级的，整个“通天塔”里不会超过十台，保存完好的更少。为了从进管局借到这些仪器，叶凌霄甚至还搭进去了一盒同样是文物的软中华。
费那么大劲，可不仅仅是为了帮苏明开发能力。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而且还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叶凌霄想。同学不知道，青训所的老师不知道，街道办、进管局的人不知道，连苏明也不知道。以“助教”的身份为掩护，自己其实是上一个时代派遣来的寂寞的伏兵。
“糟糕。”检查仪器的时候他暗暗叫苦。这些仪器没有扛住刚才的能量爆发，塑料壳都烧熔了，好在核心部件没坏，还能修。
“怎么了？”
“仪器烧坏了。”叶凌霄摊了摊手，“你发出的能量大部分都耗散在空气中，刚才这里的气温一度达到了三百摄氏度，简直是个烤箱。你没感觉到吗？”
“我……我没注意。”苏明有些委屈地说，“还能继续吗？”
“不行了。仪器坏得挺厉害，今天我肯定修不好了。”叶凌霄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啦。”
“等等……”苏明抬起头，眼睛发亮，“请你吃个下午茶吧，在小世界公园。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叶凌霄跟着苏明前往小世界公园，但中途遇上了大暴雨，长江洪水泛滥，水利系统自动启动了泄洪措施，原本作为街道的干河槽灌满了水，交通阻断了。两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在渤海边的步行街找了家冰淇淋店坐下。
“小世界公园的‘暮霭’冰淇淋才是真正的绝品。”苏明一边大嚼着绿油油的冰淇淋球，一边煞有介事地评论着，“虽然这家‘草原记忆’也不错，但明显尝得出来用材不够好，绿藻肯定是紫外线催生的，不像‘暮霭’坚持只用太阳光养殖，还用真正的牛奶…...我一定要去那家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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