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裹门的城墙真的变高变厚了！
准确来说，废旧的铁裹门变成了一座尸城。
无数的尸体堆砌在城墙上，被寒冰冰封，已经与城墙形成一体。
墙上原本还有几个年久失修形成的破洞，此刻也冰封着几具尸体，眼睛大大地睁着，狰狞地看着城下的鲜卑大军。
“那是阿罗，昨天早晨还与我说过话，下午死在了攻城战中，现在怎么……他死不瞑目啊！”
“那是久力，和我一个部落的，是前天战死的。”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鲜卑大军中弥漫着恐惧。
在那个年代，先进的汉族尚且恐惧鬼神，生产落后的鲜卑更是对鬼神敬畏不已。
步度根和冒横朵也感受到浓浓的阴气，浑身发寒。但他们终究是一军之主帅，心智要强得多。
“这是汉人的诡计，不要怕，不要慌！给我集中精神，准备攻城。”
“不不不！你看到了吗，那些死去的族人们睁大了眼睛，瞪视着我们，他们死不瞑目。这是萨满大神的警告，这是大巫的警告，我们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一位鲜卑勇士语无伦次地说道。
鲜卑族信仰的，正是萨满教，万物皆有灵。
步度根大怒：“这是汉人的诡计，与萨满何关？”
可是他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听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
在北方的胡族，对鬼神的信仰近乎偏执。就算是一个部落的族长也要对大巫（鬼神的代言人）敬上七分，做任何大事之前都要占卜一番。他们对鬼神的力量是非常恐惧的。
“不！难不成是汉人将这里筑成尸城的？一夜之间，城墙几乎长高一倍，变厚一倍。他们哪有这样的力量？”
“而且就算是汉人的诡计，你难道让我们踩着族人的尸体攻城？”
“这一定是大巫的警告，是萨满在召唤我们回家。北方才是我们的家，我要回家！”
鲜卑勇士们纷纷叫嚷，大军混乱不堪，甚至有不少人不顾军令，直接掉头往回走。
步度根和冒横朵喊哑了嗓子，也无法控制局面。
“怎么办？”
冒横朵无奈地问道。
“为今之计，先回大营，安抚军心再说吧。”
步度根说道。
“不打铁裹门了？”
冒横朵心有不甘，他早上才立下誓言：今日，要么越过长城，要么死在关下。
誓言犹在耳边，此刻却要食言了吗？
“打，怎么打？看到勇士们的模样了吗？即使强行逼他们打，他们这样子能攻下城关吗？城关里的汉军也不是凡人啊！”
步度根吼道。
他比冒横朵更加不甘，毕竟整个攻城计策都是他策划的。前期顺风顺水，眼看就要一举破关，却在最后时刻崩盘，他更难受。
……
张辽和裴元绍站在城头上，看着离去的鲜卑勇士，终于松了口气。
这批鲜卑精锐若是攻城，他们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了。
四天十场恶战，便是天兵天将也顶不住吧。
还好，主公的计策奏效了，鲜卑大军暂时撤了。
不经意间，张辽和裴元绍打了个寒颤，如此毒计，站在尸城上，就是他们也不好受。
“元绍，我有一计。”
张辽突然说道：“你看到了，鲜卑大军军心已乱，士气低落。若是乘机攻杀，必能大破敌军。”
裴元绍有些犹豫：“主公给我们的目标是坚守十天啊。若是主动出城，万一战败……”
张辽笑了笑：“若是不出城，继续坚守，我们还能守住几次？一旦鲜卑恢复了士气，一旦主公的计策因为时间而失效……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既然如此，听你的吧。”
裴元绍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好！”
张辽欣喜不已：“立刻传令，让所有士卒休息一日。三更造饭，把所有的酒肉拿出来，每人可饮一碗，吃半斤。酒足饭饱之后，夜袭鲜卑。告诉他们，打赢这一仗，就可以回家了！”
……
半夜，是人最疲劳的时候。
铁裹门的汉军悄悄潜出城关，摸向鲜卑大营。
近了，张辽仔细观察敌寨，大喜。
鲜卑大军的防守竟然松弛不已，唯一的巡骑半个时辰才巡视一遍，绝大多数人都躲在大帐里，呼呼大睡。
“看来主公的计策对鲜卑大军的打击太大，他们已经没有战意，只想回家了。况且天气那么冷，便是我也不想待在外面巡逻，人人都躲在大帐里。”
裴元绍说道。
“不仅如此，恐怕鲜卑人怎么也想不到，差点被打崩溃的我们敢于主动出击，所以他们才几乎不设防。”
张辽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带着士卒逼近。
躲开巡骑，汉军肆无忌惮地搬开鹿角、拒马，潜入敌营。
到了这种地步，竟然依旧没有被发现。
张辽突然心生一计，轻声说道：“元绍，没想到鲜卑的防守比我们想象得还差。既然如此，不如我带五十人潜入大帐，直奔步度根和冒横朵。一旦杀了他们，大局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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