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了山谷，肖俞觉得安心了许多。
虽然与李无心见面的次数是真正的屈指可数，与李无心的血脉关联迄今也无真凭实据，但肖俞就是无端地觉得在李无心身边，很踏实。
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就像是幼年时对父亲的依赖，又像是远航的水手终于看到陆地灯火，总之就是很亲近，很舒适，能放得下一切防备。
当天夜里，肖俞睡了这大半年来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肖俞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戒杀和尚那张坑坑洼洼的大脸。
“你醒了？昨夜要不是老道拦着我，我非把你小子丢到谷外不可！”
肖俞讪讪地一笑：“大师，昨夜、我怎么了？晚辈似乎没有梦游的毛病儿吧···”
李无心的笑声从旁边传来：“非但没有梦游，而且睡得格外老实——就是声音大了些。此刻你不觉得口干舌燥吗？”
肖俞舔了舔嘴唇，果然觉得干裂，上颚似乎也有些不适。想来昨夜睡得太死，鼾声大作，又是张着嘴睡的，以至于口唇缺水。至于戒杀和尚，自然是被肖俞的鼾声震得没有睡好。
想到这里，肖俞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对戒杀和尚道：“大师，昨夜是个意外，晚辈平时睡觉不打鼾的，一丝动静都没有，特别安静。”
戒杀和尚“哼”了一声：“一丝动静都没有，那不是死人么？”
肖俞无奈，只得不再说话，想要坐起身来，可戒杀和尚俯身盯着肖俞，肖俞若是贸然起身，必然会撞上，只得又挤出笑意道：“大师您···是不是···让一下？”
戒杀和尚又“哼”了一声：“我偏不让，你待怎地？”
肖俞将脸侧到一旁：“我也不能怎地。只是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说！”
肖俞缓缓道：“为什么您每次和我说话之前，都要先‘哼’一声？”
戒杀和尚霍地站直了，向旁边啐了一口：“哼，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又待怎地？”
肖俞赶紧坐起来：“不能怎地，不能怎地，您若说不顺眼，那便不顺眼好了，我知道自己生得难看，污了您的法眼，实在罪过罪过！”
戒杀和尚大声道：“你生得如何，我不管。你爹妈就算少给你生一个鼻子，也与我无关。可你连累老道士受伤残废，我就是瞧你不顺眼。谁害得老道成这样，就算生成天仙模样，我照样看不顺眼！”
肖俞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李无心从后面踢了戒杀和尚一脚：“断都断了，还说那些做什么？我这不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什么都不耽误么？你要是再这么娘们唧唧，我可要笑话你了。”
金戒杀和尚再次“哼”了一声，这次倒是没说话，只狠狠瞪了肖俞一眼，大步走开了。
李无心走过来，用仅剩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肖俞的肩膀：“莫要往心里去，大和尚心直口快，并非对你有恶意，只是和你不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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