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纪茗办完事，踩着暮色回到寝宫，朱茱斜依在床边，看着他从门边一步一步走进来。
“怎么今天没睡了？”丰纪茗在朱茱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朱茱抱住丰纪茗，闭上眼睛没说话。
今天蓝露说，丰纪茗不是蓝露亲生的，是丰轩聿和蒲木旬母亲的私生子。
丰轩聿年轻时一次醉酒，不慎强了蒲木旬的母亲，这才有了丰纪茗。
当时为了向蒲如潇隐瞒这件事，丰轩聿在蒲木旬他母亲怀孕时把人带到宫中藏了起来，理由是蓝露想她了，想让她和蓝露一起出去游玩一段时间。
这次“游玩”直到蒲木旬的母亲生下丰纪茗，养好身子，丰轩聿昭告天下，蓝露为他生下了第二个儿子才结束。
蒲如潇和丰轩聿年轻时是最好的朋友，对妻子出游一事不做他想，尽管对丰轩聿让自己媳妇儿消失将近一年的事颇有怨言，但却没有因此毁了他和丰轩聿之间的兄弟情义。
直到现在，蒲如潇也不晓得自己被绿了。
蒲木旬母亲当年的死，就是因为丰轩聿为了防止蒲如潇直到这件事，才暗地里派人下的手。没想到丰纪茗和蒲木旬也在场，还被卷入其中，害丰纪茗失去了两条腿。
丰轩聿对此一直感到愧疚，所以即便这么多年来，武将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朝中不断有文臣上书说要废了武将，他还是没有废了蒲如潇的官职，对丰纪茗也比对其他皇子要好一些。
丰纪茗从小聪颖过人，似乎很小就知道了自己并非蓝露亲生的事，对蓝露却一直视如生母，只有每次在看到蒲木旬被他母亲牵着时，才会露出一般孩子该有的向往。
丰纪茗会和蒲木旬亲近，大概也是为了和亲生母亲有更多的接触机会，顺便也照顾一下蒲木旬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自丰纪茗的腿疾“治好”之后，蓝露才惊觉朝中有一半的大臣归顺于他，而那时的丰轩聿已经染了病，头脑还没蓝露转的快，完全被丰纪茗牵着鼻子走。丰纪茗给丰轩聿下毒，栽赃到丰纪年头上，并在丰纪年被废后将其杀害，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丰纪茗为何要杀害丰纪年，蓝露暂时没想到原因。蓝露猜测，丰纪茗对丰轩聿下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丰轩聿杀死了她的母亲。他从十八岁便开始装腿疾蛰伏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亲手替母亲报仇。
蓝露凭自己臆想整理出来的一面之词，朱茱不至于全部相信，但觉得其中还是有些真人真事的。
起码丰纪茗的身世该是真的。
蒲木旬是丰纪茗的弟弟，那篮仁熙被扳倒后，蒲木旬坐上相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除了丰家的事，蓝露还说了有关蓝家的。
之前试图谋杀朱茱的那伙人，都是篮仁熙指使的。
蓝相明面上是丰纪茗这一派的，暗地里却是丰纪离的左膀右臂，加上女儿也讨厌朱茱，便让人从朱茱下手，企图分散丰纪茗的注意力。谁知即便朱茱身处险境，丰纪茗依旧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丝毫耽误。
说到这时，蓝露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挑拨朱茱和丰纪茗的关系。
朱茱不吃这一套，客观地听蓝露说着她说的“真相”。
丰纪离争夺帝位失败，篮仁熙自然也就被贬到成了地方官员，蓝露因为当年帮着丰轩聿掩盖事实，也收到了牵连，被丰纪茗软禁在了这里。
用“软禁”这个词，朱茱觉得过了。蓝露住的地方虽然破败，但并无人看守，不然她的人也不可能带着朱茱自由进出这里。丰纪茗对她的惩罚，不过是让她失去她曾经的那些荣华富贵罢了。
丰纪茗将丰纪离被驱逐到了偏远的领地，他祁王的名头还在，势力却大不如前了。
朱茱回忆着今天听来的这些事，感受着丰纪茗的体温，明明一整天都乱糟糟地睡不着，现在却有些困了。
丰纪茗用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这就困了？等会儿把晚饭吃了再睡。”
朱茱“嗯”了一声，下一秒就睡着了。
丰纪茗哭笑不得，不忍心叫醒朱茱，就把人放到了床上让她睡，自己则起身离开了寝宫。
丰纪茗到殿外，楚九等在门口，见丰纪茗这么快就出来了，微微诧异，丰纪茗道：“她睡着了。”
楚九了然，跟着丰纪茗去了御书房。
关好门窗，楚九走到丰纪茗面前，道：“蓝相前日已经出发到任职地了，祁王和一众余党还未出发去边地，私下还有会面，似乎在策划什么。”
丰纪茗手指敲击着桌面，沉默良久，道：“想办法让他们早点行动。”
“是。”
*
次日，大总管和楚九领着一群人去了祁王府，丰纪离一大家子人全都被叫到了前院。
丰纪离的妻儿被他护在身后，一岁大的小世子看到这群陌生人，“哇哇”地哭起来，祁王妃拍着小世子哄着他，小世子却像是要把天嚎破了一般哭着。
丰纪离心中烦躁，问道：“大总管，楚侍卫，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是何意？”
相关的事，丰纪茗都交代给大总管了，“皇上体谅祁王您没有那么多人手搬家，让咱家领着人来帮您呢。”
说着，一挥手，后面站着的人蜂拥而上，进入了大堂内。
说是搬，不如说是砸，那些搬东西的人一会儿这摔一个花瓶，那儿碎一个茶杯，更有甚者，毫不掩饰来意地砸了几把藤椅，一边砸还一边嫌弃丰纪离的椅子不结实，丰纪离嘴巴都气歪了。
丰纪离恶狠狠地瞪着大总管，“你别太过分了！”
大总管看向楚九，见楚九抬了抬手，大总管才道：“咱家好心帮您搬东西，怎么就过分了？得，既然祁王您不要我们搬，那我们就撤。不过皇上的意思是啊，让您三天内离开泰城，要是实在空不出人啊，咱家再带人过来，帮您把所有家当都搬上马车。”
丰纪离咬牙假笑，“那还真是谢谢总管了。”
“不谢，奉命办事。既然这样，那咱家就先走了，您忙吧。”
说着，大总管把人都叫了回来，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楚九等人走后，丰纪离对手下的人道：“去告诉母后，明晚，我就要让那个野女人生的狗杂种从这世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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