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回头去找王氏，告诉她李落答应了做簪者。
王氏听后点点头，道：
“届时我打算请你三舅母做正宾，你看可好？”
程曦一愣，而后笑了笑，道：
“我还以为您会请敏夫人……”
前世她及笄礼的正宾是敏应与敏笑的母亲。
王氏看着她笑道：
“原先是这么打算，但既然你三舅母在京中，自然是让自家亲戚做正宾更合适些。”她顿了顿，担心程曦生出势力的心思，不由正色道，“你三舅母虽没有诰命，但却是出自名门德才兼厚的长辈，又是全福之人，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
程曦哪里是嫌弃张氏没有诰命！
她张口难言，只好点头笑道：
“女儿不敢这样想，只是有些意外……三舅母做正宾当然是极好的。”
王氏这才满意的放下心来。
却见程曦忽然凑过来，黏着她撒娇道：
“母亲，及笄礼的簪子我要自己选……”
王氏哪里会在意这种小事，睨着她笑道：
“只要莫选出一支桃木的便成。”
她还记得程曦夏天时穿着小道袍，簪着桃木簪的模样。
程曦听了高兴地点点头，回去后就将容潜亲手雕的那支白玉簪取出来看了又看。
她又拿来自己的小印章与白玉簪并排放在一起，只见一白一绿两朵小莲花在灯烛下散出莹莹润光，煞是可爱。
容潜能雕得这样像，可见对她的私章极为熟悉……程曦把脑袋埋进大迎枕里偷偷乐了半天。
而后她将簪子又仔细收起来放进床头暗格子里，与容潜写给她的信放在一处。
念心走进来，将手中捧着的几套衣衫挂起来给程曦过目：
“小姐，明日入宫穿哪一身儿？”
程曦扫了眼，见全是宽袖收腰交襟褙子配六幅裙，便道：
“找一身儿窄袖小袄束腰襦裙便是。”
念心听了不由嘀咕：
“那也太寻常了，到底是入宫去，怎么也该打扮得华贵一些呀！”
程曦闻言，想起淳明每次都是穿着大红或大紫的艳色华服，层层叠叠也不嫌厚重，便愈发不想作那样打扮。
再者程曦没有品级，入宫不能坐舆而需走上很长一段路。六幅裙会露出脚，就必须穿薄底锦面绣鞋或晚下高底鞋，一趟走下来足可以将两条腿走断。
程曦睨了念心一眼，哼哼道：
“难不成要与公主比华贵？”她挥了挥手，“就穿襦裙！”
横竖也不是头一回入宫，她早已懒得再费心思装扮。只需穿着上不失礼，程曦更希望怎么舒适怎么穿。
念心无奈只得另去寻衣衫出来。
第二日，程曦照旧带着锦心入宫。
她一身樱草色窄袖小袄配高腰及地襦裙，裙子里头却穿了双厚底远游履，大步走在宫里只觉脚步轻盈，倒把平日小碎步走惯的内侍给拖得急急加快步子才能跟住她。
这回依旧是程曦到了鹿囿后安坐等待许久，淳明才声势浩荡地由众宫女内侍簇拥着缓缓而来。
淳明在程曦跟前坐下，挥手道：
“不必行礼了。”
程曦从善如流落座，立时便有宫女鱼贯捧着一盘盘精致的花茶、糕点、干花等物在鹿囿亭中摆好。
程曦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圈，见常公公笑眯眯立在淳明身侧，而附近围绕着她们伺候的宫女们面上也瞧不出异样。
程曦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前两回也不好刻意打量淳明身边的宫女，故而无法识别这其中是否换了人或少了人。
但既然常公公留了心，想必皇后定然会知道，不会置之不理。
程曦便眼观鼻、鼻观心地老实坐着静候淳明开口。
淳明看了程曦一眼，居然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动了动嘴却道：
“……让你来赏菊的，这些都是宫外见不着的品种。”
程曦瞧她这副神态，暗忖淳明今日必会提及程时。
她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话不是从皇后嘴里说出来就一切都好办，淳明再是骄纵，想来也不敢自己将话挑明。
程曦便当真顺着她的话转头去看亭外菊花，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仿佛全然没察觉淳明神色。
“公主所言甚是，我从前只在宫外见过墨荷与绿牡丹。”她看着丛丛花朵笑道，“那株碧绿团花可是‘绿云’？”
淳明毫无兴趣地瞥了眼，皱了皱眉，她身旁常公公见了忙接口道：
“程小姐好眼力，正是‘绿云’。”
程曦便知淳明是不懂这些品种的。
她笑笑不再多言，目光从几株‘十丈竹帘’到‘黄公石’，又转到‘帅旗’，暗忖这宫中摆花的也不知是谁，一点不懂相配得宜的巧妙，却将诸多名贵花品一股脑堆在一处——跟乡间豪绅似的。
“公主所言甚是，我从前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些花品，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些稀罕品种。”她面不改色地奉承。
淳明闻言，面上露出不以为然之色，道：
“这有什么稀罕的，我母后宫中还有‘凤凰振羽’同‘绿衣红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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