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浇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朱由检失魂落魄地朝信王府走去，任由大雨打在自己的脸上。方七七牵着小影，大喊了几声王爷，他都没有听见。信王府的门房上前来，拿给了他一根银筷子，他顺手拿了，但门房给他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见。
他满脑子都是萧贵人那带着讥讽的反问：“先皇殡天之后，谁获益最大？”
获益最大的除了当今皇上，还能有谁？
他今日不过是循例入宫吃顿家宴而已。皇上今日兴致颇高，他便与皇上多饮了几杯。今年新供的西域葡萄酒，多喝几杯便有些头晕。他独自一人走到御花园醒醒酒，却遇到了萧贵人。
“王爷，你可还记得先皇？”杨韶仪没头没脑的问道。
朱由检不明所以的看着杨韶仪。
“我倒还记得先皇。”
“你见过先皇？”朱由检吃惊的看着杨韶仪。
杨韶仪对朱由检笑笑：“王爷难道真的信我是海户贱女么？”
朱由检虽却曾有过疑问，杨韶仪的言行气度，确实不像是一个海户女子。
杨韶仪又笑道：“我是杨涟之女。”
朱由检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杨韶仪。杨韶仪凄凉一笑：“对，就是那个被皇上杀了头，全家男子流放，女子充官为妓的杨文儒，杨家之女。”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杨韶仪不答，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先皇是个很好的人。在先皇还在王府之时，我爹爹带我去府上玩。先皇不仅指点我琴艺，还将他自己作的画糊了一个风筝给我玩。”
朱由检点点头：“父皇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杨韶仪讥诮的一笑：“可是却死了。”
朱由检皱眉看着杨韶仪。作为一个后宫妃嫔言行如此无状。“萧贵人，你可知这些话若让皇上听见了是什么后果吗？”
杨韶仪避而不答，抬头看着朱由检说道：“你不想知道先皇是因何而死的吗？”
“先皇因服食了李可灼进献的红丸而死。”
“那李可灼如今在哪？”
“李可灼已流放边关……”
“呵，谋害皇上的人却还活着，王爷不觉得奇怪么？”杨韶仪打断朱由检说道。
朱由检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
杨韶仪从怀中拿出一个沉香木盒子：“这就是曾经装红丸的盒子，王爷看看这个，可还眼熟？”
朱由检拿过沉香木盒子，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喜爱木雕人尽皆知。但别人不知道的是，皇上喜爱在自己的作品上的不起眼处，刻一个小小的云纹图案。这沉香木盒子显然是皇上的手笔。
“这能说明什么？”
杨韶仪讥讽道：“王爷未免太会自欺欺人了。这沉香木盒子可是我从郑太妃宫里拿出来的。当初万历爷最爱的就是郑太妃所生的福王。只因福王不是嫡子，万历爷还曾经为立储之事与朝堂中的大臣们争吵。先皇去世之时，福王怕是都还没有走到自己的封地。当时最有力的竞争者不应当是福王么？为何是当时毫无根基，年少孱弱且同样不是嫡子的皇上登上了皇位？而进献红丸的盒子是由皇上所做，盒子还藏在郑太妃的宫里。王爷不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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