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番解释孙途心里除了鄙夷再无其他想法,当即便讥笑道:“袁州推当真是好手段哪,一面在我江州城里做着清官深得百姓尊崇,可背地里却又做着如此恶事,亏你每日里还能道貌岸然地执法纲纪!”说着,又回头朝蔡九深施一礼:“太守,既然袁州推已将罪行全数招认,下官以为就该将他拿下,并把他的一切罪行全数公之于众以正我大宋律法!”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这一提议蔡九竟是无动于衷,摆了下手道:“千里还请稍安勿躁,且听他如何说来。”说着,又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神『色』有些紧张的袁望:“袁州推总不会是因为有所顾虑或是心生愧悔才来向本官和盘托出一切的吧?”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但我所为一切也都是迫不得已,还望太守恕罪。”感受到对方并无立刻拿问自己的意思,袁望也总算放心了些,这才做出解释道:“既然成季常已落到孙团练手中,而他又是太守你的人,下官就知道此事隐瞒不了多久,那就还不如将实情相告,或许太守在知我诚意后还会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呢。”
“哈,你何以认为本官竟会不作深究,就凭你这一年来与我为敌之种种行径,本官也该借此机会将你铲除!”蔡九冷笑一声反问道。
“因为如今的下官已经对太守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已有如此把柄落到太守手中,今后自当听从太守吩咐行事,再不敢有所违拗。所以留下我这个听话的推官可比除掉我再迎来一个一心与太守为难的下属要对太守有利得多了。”袁望早已想好说辞,当下毫不犹豫地就道出了个中理由。
这话却让蔡九心思一动,眼中的敌意越发的少了:“倒是有些道理,还有其他说法吗?”
“其实太守想过没有,真要凭此罪名除掉下官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容易。那些贼赃钱财不但涉及到了江州城里诸多商贾,更都已进入了朝中不少官员,尤其是梁太傅的宦囊之中,倒是下官自己只落得个两袖清风。若是太守真要深查此时,必然会把这些江州商贾全给拉进泥潭,到时结果如何可就不好说了。至于朝中就更是变数极多,以梁太傅在官家跟前的身份,必能有所分辩,到时只会把这案子搅得更『乱』,甚至变成蔡太师与梁太傅之间的党争!我想以太守之高明定不希望因此一事就酿成朝中纷争,江州一地不稳吧?”说到最后,他深深地看向了蔡九:“所以下官还望太守三思而后行,留下我有百利而无一害,个中得失还请太守仔细权衡。”
蔡九脸上这回是真『露』出了纠结之『色』来,他是真没想到对方竟会拿出如此充分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可仔细一想,又觉着这番理由确实在理,如今江州刚把为祸多时的水匪铲除确实不能再生出事端来了。而且京城的父亲应该也不希望因江州的一点小事而让自己与梁师成正面为敌。
看他似乎已经心动,孙途顿时一惊:“太守,此事可关系到官府威严,袁望他勾结水匪乃是重罪,岂能轻轻放过?而且就因为他一己之贪心却让数百官军和无辜百姓枉死,若不能严惩于他,则如何告慰那些受难者?”
说着,他又上前一步:“太守,下官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怕会因此将更多人拖入此案,我们也当秉公而断,还真相于我江州百姓,还请太守明鉴!”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吟』,蔡九方才缓缓开口:“袁望,本官要你亲笔写下认罪供状并签字画押你可愿意吗?”
“下官一切皆听凭太守发落,我这就写下供状。”袁望没有半点为难推脱的意思,当即就起身从一旁的书案上取过了笔墨和纸张,刷刷点点就将一切罪行都给如实写下,并签字按下了自己的指印,并将之恭敬地捧到蔡九跟前,态度之诚恳恭敬实在与以往那个袁推官完全判若两人。
蔡九满意地将之一收:“既然你有心改过,本官总不能不教而诛,这一回且先饶过了你,但要是你再敢犯事,本官一定会两罪并罚,就是灭你满门都是轻的!”
“是,下官定谨遵太守教诲,今后一切皆听从太守之令行事。”直到此时,袁望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冒险赌的这一把终于是成了。要是不曾主动来见蔡九而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又或是想着去杀人灭口,自己的处境一定会比现在要惨得多,至少现在自己的官职名声什么的都暂时保住了,至于梁师成那里如何交代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孙途则是脸『色』大变:“太守……”可还没等他把反对的话说出口呢,蔡九已经摆手打断了他:“孙团练,你不必再劝,本官心意已决。我江州这一年来已经内外交困,官疲民乏实在不能再生出更大的『乱』子来了。至于你所担心的无法给将士及百姓一个交代却也好说,你们这次不是已经把凶蛟一伙水匪全部剿灭并带回了百余俘虏吗?只要将他们当众明正典刑,自然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交代。至于袁州推,他在民间一向口碑甚佳,乃是我江州城里的清官好官,又何必非要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反让百姓对朝廷生出猜疑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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