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不是雷神？”
鲟正阳看着东方朔，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始终都让后者感到有几分森冷与瘆人。
而被如此一问，东方朔自然是凝了凝视线，立即道：“是，我可以再给你重复一遍，真的雷神已经死了，而你只是一缕残魂而已，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赝品而已。”
他这么说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激怒雷神。
这是人类之间的惯用伎俩，激将法在惹怒对手之后，便能够令对手在一定程度上丧失理智。
只不过东方朔不确定，在雷神身上，这种招数还管不管用了。
“哈哈哈哈！”
可终于，鲟正阳却还是笑出了声。
而见到此状，虽然心里头慌得一批，但东方朔也同样将平静的微笑挂到了脸上。
“你在笑什么？”
东方朔问道。
鲟正阳道：“你不认同我又怎么样，从古至今天底下不认同我这雷神身份的人何其众多，不独独缺你一个。只要我自认为是雷神，哪怕天下生灵皆不认同，也无妨。”
“哦？”东方朔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真雷神也会被人否定吗？”
“你以为雷神是什么？雷神之位位列众神之首，仅次于苍天之下，站在这种地位上，怎么可能被天下所有人都接受？”鲟正阳顿了顿后，眼底稍稍出现了一丝波动，似是开始回忆往昔，“当年我徒手灭杀八千神部众，而后自封雷神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恨不得生啖我肉，你可知道？”
听着这番话，东方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你应当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吧？”
东方朔问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不禁叹了一声。
看来激将法对这家伙没用。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所以东方朔也并没有因此产生更多的担心。
因为他心中，本就自始至终都怀着一丝忧虑。
他虽然上来就说了这番话，但他心里却比谁都明白，雷神就是雷神，哪怕是死了残魂转世，也同样还是雷神。
哪怕如今转世的雷神还未成长起来，他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单单是东方朔没有发现他就在自己身后这一点，便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呵。”鲟正阳忽然笑了一声，而后道，“你说的不错，不过直说对了一半。”
“说对了一半？哪一半？”
“我的确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你想一想啊，我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成为雷神，哪怕渡过了一次轮回也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啊？”鲟正阳问道。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神态与语气都十分平静，让东方朔完全无法参透他心中的想法。
这就是神吧。
东方朔心中如此想道。
于是，东方朔便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我又如何能够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固执，难不成是个老顽固？”他如此答非所问地说道。
而鲟正阳的嘴角忽然勾了勾。
“你害怕了。”
“我没有。”
“你有，凡人的心情，是瞒不过神的。”鲟正阳摊开手，指了指东方朔的身周，“你的周围散发着浓郁的恐惧气息，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
这一刻，东方朔真的仿佛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可哪怕是这样，他的脸上，仍然强硬地保持着镇定与冷静，不显露出哪怕半点的动容。
“我一介凡人，的确瞒不过神，但我可并不认为你是神，在我眼里，你这么说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东方朔道。
鲟正阳没有多言，便又是放下了手，道：“我执意要成为雷神的原因只有一个，从上一世到这一世，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话至此处，他抬起手来指向了苍穹，“因为我想要证明，我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生灵，都要更加强大。”而后他放下了手，看向了东方朔，“所以如果有任何人反对或者否认，我就灭杀他，直到再也没有人比我强为止。”
“这也算理由？”
东方朔凝了凝目。
单纯的想要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这种事情根本只能算是目的，而根本算不得是理由。
“对此，你有什么问题吗？”
鲟正阳反问道。
东方朔顿了顿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喟叹道：“果然真正的天才在某些方面看起来会像个疯子一样，在我的家乡，会有这种想法的只能是小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
鲟正阳问。
东方朔道：“为什么？一句我家乡的老话，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谁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第一。”他顿了顿后，又接着道，“在这个世界上，证明自身强大的方法太多太多，而单论武道也集成了万千大道，大道各有千秋，你想证明你是天下第一，就无异于是想要证明有一条唯一的至强之道，这岂非是痴人说梦？”
“你若站到我这个高度，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若站到你这个高度，不，我永远都不会站到你这个高度。”东方朔道，“我从来不屑争什么第一，我唯一想做的就只有活下去，因为在我看来，能够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东方朔双手抱胸，平静地看着鲟正阳。
而鲟正阳脸色微微沉了沉，道：“只可惜，你已经没有可能活到最后了。”
听着这番话，东方朔摇了摇头。
“谁输谁赢，不到最后又怎能定论？”
此时，他指尖微微一动，腰间打狗棍中重剑便已是出鞘，锋芒毕露。
一出手便拔剑，这便说明东方朔不敢懈怠。
但鲟正阳看着那锋芒，却仍然无动于衷，而是摇头道：“已经到最后了，你已经输了。”
话音落定时，苍穹之上一道霹雳划过。
一瞬之间，耀眼的闪光仿佛成为了苍穹上第二轮太阳一般，令大地变得愈发明亮。
但紧随其后，那一道闪电便仿佛是变成了天空中的一道裂痕，黑云接连不断地从那‘裂缝’之中滚滚而出，几乎只在转眼之间，便已经将数里之内的苍穹遮蔽，将大地笼罩于阴沉之中。
此刻，大地无风，但东方朔却感觉自己置身于高空，踩在地上的双脚完全没有实感。
他的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一种令他在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是恐惧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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