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踏虚而行。
等他千里迢迢赶回魁斗郡城的时候，整座城都笼罩在乌云与大雨之中。
他与一只眼熟的大鹏鸟擦肩而过，他只多看了一眼，便没有倾注更多的注意。
此时此刻，只有一件事萦绕在他的心头。
而他甚至都顾不得那些雨水落到身上，顶着已经湿透的衣衫，便落到东方府外，破门而入。
府内，家丁与侍女们东奔西走，焦头烂额。
谁都看得出来纪昭宁对东方朔是有多么重要，她这一突然失踪，整个府邸自然也是要鸡犬不宁了。
“府……”
见到东方朔顶着雨赶来，管家赶忙带着伞迎了上去。
可东方朔却直接打掉了他手中的伞，目光冷冷地扫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是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负责照顾她的人是谁？最后一个见她的人是谁？第一个发现她失踪的人又是谁？”
东方朔连着三问。
望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语气，管家再如何也应该明白，他到底是有多生气。
自然，后者也丝毫不敢怠慢，忙是呼来了府里的两名侍女。
其中一人名为采儿，既是当时负责照顾纪昭宁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纪昭宁失踪的人。
“你说，”东方朔望向采儿，“她失踪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我按照纪小姐的吩咐，去为他熬粥了。”
“熬粥？”东方朔凝目，“这种事，你难道不会让别人去做吗？！”
“可是纪小姐说……说她想先睡一会儿，让我去熬粥……”
“掌嘴。”
东方朔道。
“什……么？”
采儿愣了一下。
东方朔眯眼：“要我帮你吗？你想让你那个寡母失去你这个女儿吗？”
采儿神色一凝，当即一惊。
啪！啪！……
于是，一声声巴掌，在采儿的脸上响起。
她知道东方朔不是什么善人，所以她也必须相信东方朔会说到做到。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掌嘴吗？”东方朔问道，但很快便又接着说道，“你上数七代都是魁斗郡生人，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底子干净，我才准许你去照顾她。可不论你轮值了几次，你都已经照顾了她半个月时间了，可你却连她睡醒后吃不下东西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除了她，还有负责教她的人，都结清月钱，然后撵出去，”说到这里，东方朔便冷目看向了管家，“不过，一个金币也不准差她们，另外，若让我知道谁敢借题发挥，我扒了他的皮。”
“是！”
管家忙点头，便立刻带着采儿离开了。
而等采儿离开后，东方朔的视线便即落到了另一名侍女的身上。
这侍女便是最后一个见过纪昭宁的人。
“那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她什么也没做。”
“那你在做什么？”
“我……”
“说。”
“我在抓蝴蝶。”
“抓蝴蝶？却最后一个见到了纪昭宁吗？”
“是，那时候纪姑娘……小姐帮我抓住了蝴蝶，然后她就离开了，我也没有多问。”
“抓蝴蝶……抓蝴蝶？”
东方朔的脑海忽然嗡地一下，然后他上前抓着那侍女的肩膀，“你说她帮你抓蝴蝶？”
“府主……疼……”
“你撒谎。”东方朔放下了手，“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侍女抬眼，看向了他。
两人眼睛对视，而侍女也十分流利地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抓蝴蝶……
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抓蝴蝶？
东方朔不禁垂下了视线。
“你在府里是做什么的？”
“后厨帮厨。”
“什么时候来的？”
“三……三天前……是姑姑病了，说让我代她几天。”
“是吗？那你见过纪昭宁吗？”
“郡城第一美人，我当然见过，不过以前也只能远远看几眼而已。”
“那你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病吗？”
“她……看起来有些柔弱，但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她是天生失明，她连蝴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东方朔看着她，质问道，“你却说，她帮你抓了蝴蝶？”
侍女瞪大了眼睛。
“可……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侍女一脸震惊，“可这怎么可能啊，她的眼睛明明就和普通人没有分别，我还看到她冲我笑。”
东方朔沉默。
这半年以来，她的确有了太多的变化。
若只是简短一个照面的话，可能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出来，她其实是失明之人。
“那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东方朔道。
“和平常一样，美丽端庄，温婉动人，我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仔细想。”
东方朔凝目道。
被吓了一跳的侍女，也立刻加倍努力地回忆着。
终于，一个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信，是信！”侍女道，“她手里好像拿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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