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远从凤甲厢房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时间太晚，怡红院的顾客多半已经散去。苏清寒倒是还没走，依旧在大堂坐着等着唐文远下来。
从唐文远上楼，再到他下来，差不多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内，凤甲厢房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大家只能够猜测。
就连苏清寒也在猜测，毕竟秦清绝是青楼女子，虽说卖艺不卖身，但是难保不会出现两情相悦……所以，唐文远和秦清绝在厢房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唐文远回来时，看起来挺惆怅的。
苏清寒打起哑语，碧凝翻译，“我家小姐问你秦清绝怎么样？”
唐文远点点头，回道：“挺好的，跟大家传闻的一样。”
“那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非秦清绝怠慢了你？”碧凝又替苏清寒问。
唐文远又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苏师父，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夜指挥使也听听。华良这个人你们了解吗？”
“右丞相的大儿子吗？”夜玫瑰问道。
唐文远点头。
苏清寒也跟着点点头，打起哑语，“华良是华君卓的哥哥，比她大十岁，才思敏捷，博古通今。据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官职很低，只是国子监的典簿（从八品）。”
夜玫瑰继续补充道：“公子，这个华良在先皇在世时，就是国子监典簿。我师父很早之前曾经叮嘱过锦衣卫的人，要小心这个人。只是十几年来，华良一直都是国子监的典簿，官职从未变过。我师父过世后，锦衣卫就没有继续监察华良。公子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
“没什么，只是这两天听别人提起过他，一时想起来，随口问问罢了。师父，今日天色不早，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让狗蛋他们护送你回去。“唐文远没有将从秦清绝那里听来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他还不确定秦清绝所说的事情的真实性，有或者说秦清绝了解的只是很片面的东西。
秦清绝告诉唐文远，她出身于江南，自幼便被家人卖到青楼，这种事情在古代很常见。可不常见的是，秦清绝之前所在的青楼，并非青楼。
他们收拢了许多女子，教会他们琴棋书画，但是这家青楼却从未营业。每年都会有几十名姑娘被送走，送到哪里没人知道。
一直到秦清绝被送到京城，才知道江南那家青楼的幕后老板是华良。
而身为江南青楼最出众的女子，秦清绝也受到了华良的亲自接见。华良告诉秦清绝，不久之后她要被送到天池国。来京城只是为了镀金和造声势。
以前女子地位极为低下，丫鬟们甚至被当做商品随意买卖。秦清绝本身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送到哪里都一样，无非都是伺候男人罢了。
可多了没多久，一名和秦清绝同在江南青楼的姐妹，来到京城找到了秦清绝，告诉了秦清绝她们被送往天池国的悲惨命运。
华良是在拿姑娘们和天池国做交易，换取自己所需的物资，种子，金银，铁器等等。
而被送到天池国的姑娘们，命运远比在文朝当个最下等的丫鬟惨的多。她们被当成工具和牲口，过着惨无人道的生活。
知道真相的秦清绝开始想办法，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够拯救江南青楼的所有姐们们。哪怕大家都在文朝呆着，做个最下等的丫鬟也比去一个堪比地狱的地方强。
某一天，勤王来到怡红院，秦清绝邀请了勤王。将自己的苦衷告诉勤王，希望勤王可以帮自己。并且许诺，如果勤王帮了自己，自己甘愿做牛做马。
结果可想而知，勤王拒绝了。一方面勤王不喜欢女人，秦清绝的美人计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另一方面，勤王不想和右丞相府发生任何冲突。
于是，秦清绝在见到唐文远之后，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唐文远身上。她并非皇宫的人，不清楚朝廷之间的势力斗争。更加不明白，左右丞相的势力，连皇室都不敢轻易去正面碰撞。
秦清绝只是觉得，自己方方面面不比未来的两位皇后差，如果皇上答应救自己，自己便终身侍奉皇上，哪怕是进宫当个宫女也好。
不过唐文远并没有当时就答应她，只是让她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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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远回去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暑气散去，微风总算是送来丝丝凉意。
月明星稀，通过皇宫的主干道上，唐文远带着夜玫瑰和几名侍卫不紧不慢的走着。
他并不习惯坐马车，太颠簸，骑马又太过于张扬，还是走路好。既能锻炼身体，又可以一边走，一边想很多事情。
“陛下方才在怡红院是不是有话没讲完？”夜玫瑰忽然问道。
似乎是受到了唐文远的影响，原本不爱讲话的她，现在时不时的也会主动聊上两句。
“嗯……天池国你了解吗？”
“在文朝北部，自开国皇帝起，文朝就一直同天池国打仗，打了几十年，双方损失惨重，便议和了。听说近年来，北部边关又开始遭到天池国不断的滋扰。天池国是游牧民族，文明落后，被我们称为野蛮族。”
“文朝的女人送到天池国会怎么样？”
“卑职以前听师父说过，倒是有人拿文朝的姑娘和天池国人做交易换取金银的，那些被送过去的姑娘，大都会受到非人般的折磨。”
“小夜啊，秦清绝说华良要把她卖到天池国，让我救她，你怎么看？”
“这……陛下想救吗？”
“还没想好，小夜，这件事暂时保密，你派人暗中调查一下华良。不过我觉得这个人既然心甘情愿当一个从八品官员，定有极深的城府，如果查不到什么就算了，免得打草惊蛇。另外，你明天让锦衣卫的人全部都到福宁殿去，我要亲自训练他们。”
“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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