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其他人差不多都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先上到一层，然后踩着木板，到了后边略微小一下的船上。这是一艘货船，只有几个侍卫和船工，人少，清净。
甲板上有个人站着，见到他们立即过来行礼：“殿下，苏姑娘。”
苏芩愕然，她楞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白夜，你不是在我们后头吗？你是飞过来的？”
白夜从她身后走过来，笑道：“吓了一跳吧？这是我兄长白昼，我们是双生子。”
“吓我一跳。”苏芩拍拍胸口，“我还以为大晚上闹鬼了呢。”
“的确有人闹鬼。”陆淮引着她走进一个房间，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夜晚还是很凉的。
进了房间，白昼就开始汇报自己查到的线索，“根据黄婉婷自己说的线索，我们找了过去，那个村子的确要有一户姓黄的人家，一家人都染上了伤寒，一开始那家的女儿还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求人施舍一点儿粮食，后来突然间就不出门了，村民只能听到她偶尔传出来的声音，连给爹娘办丧事都是用布挡着脸，别人问怎么回事，她就说脸上起了红疹子，怕传染给别人就捂起来，大家都刚经历过伤寒，对传染病避如蛇蝎，都离得远远的。她大伯要卖她也是真事，村民们都知道。”
“铺垫做的挺好，但依然漏洞百出。”陆淮评价道：“挡住了脸，估计人在那一会儿就换了。”
白昼点头：“的确，原来的黄婉婷已经病死了。”
苏芩好奇，“这才多久，你就能确定原来的黄婉婷已经死了？猜的吧？”
“我们寻找线索，绝对不用猜测，都是用事实说话。”
“那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的？”苏芩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
“很简单。”白昼平静地回答：“我向村民打听了黄婉婷的身材相貌，只能算是样貌清秀，而且这姑娘虽然身材娇小，但因为从小操持家务，长了一双八寸的大脚，而现在隔壁船上的黄婉婷，脚也就六寸多吧？”
苏芩：“……你们好严格，连这个也注意到了。”真牛逼。
白昼挺了挺胸脯，“做我们这一行的，首先得观察细致入微——至于您好奇的为什么卑职能确定真正的黄婉婷已经死了，是因为卑职挖了黄家的坟，黄婉婷父母是夫妻合葬，而他弟弟则是单独一个棺材，将他弟弟的棺材打开，里边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女尸的脚大约就是八寸。”
苏芩：“……”牛x！大大的牛x！
“佩服佩服。”苏芩佩服地五体投地：“我信了你的话了，那这个假货是谁？”
“这个暂时差不出来。”白昼懊恼地摇摇头：“只要再给卑职一段时间，卑职肯定能将居心叵测之人差个底掉！”
“我信你，你一定可以。”为了查线索，都去挖坟掘墓了，还有什么秘密查不到？
“既然黄假货混到殿下身边一点有所图谋，她肯定不是一个人，一定有人在暗处接应。只要我们查到接应之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她的根上。”
“你有什么仇人没有？”苏芩看向姿态闲适的陆淮，“把你的仇人拉一个清单出来，将范围缩小。”
陆淮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模样，“仇人太多了，数不过来，年轻的时候，跟人打架，打断了别人的腿，这算结仇？后来打天下，那得罪的人更多了，敌人都恨不得一口咬死我，不过大部分都被我灭了，也就京城里那几个前朝余孽算是仇人吧，依我看，傅明渊的嫌疑最大，我夺了他江山，还抢了他女人，他肯定恨不得我喝水呛死，吃饭噎死，骑马摔死。”
苏芩：“……”你对自己倒是认识的很清楚。
只听他继续巴巴：“还有朝堂上那些惹人厌恶的大臣们，我算算我一共砍了多少个人的脑袋了啊。”他喃喃自语半天，然后抬头，将手一摊：“砍得太多了，数不过来了。”
白昼接话：“前朝的贪官污吏砍了有二三百个吧，跟着陛下打江山的，因为各种原因被殿下砍了头的，也差不多有二三十个，还有一些陛下顾念情分，让他们告老还乡了。”
“你看看，这么多仇人呢，怎么缩小范围？再小也得有小一千个仇人呢。”
“你好挺自豪哈。”苏芩白眼翻上天。不过，据她所知，他并不是滥杀之人，之所以杀了那么多人，的确是那些人该杀。
“哦，对了，还有这次在庐州，我砍了多少人的脑袋？”陆淮看向白昼。
白昼声音平静地报着数字，“被您下令砍头的有九个人，撤职查办的有三十五个人，这些人里恐怕也得有几个人得砍头。”
原来这是个数据控，怪不得让他去找线索。
“你可真行。”苏芩拱手，“在下佩服。不过，由你动手，比陛下动手强。”
陆淮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下来，世人皆道他滥杀残暴，可这个江山千疮百孔，不将烂肉死肉挖出来，如何获得新生？父皇当然也可以，杀前朝贪官可以，杀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追随者却不可以，会落一个鸟尽弓藏的名声，他不愿意让父皇被世人误会，只好替他举起这把砍刀。
连母后都曾说过他，让他收敛性子，不要滥杀，唯独她，一眼看穿了他的本心。
他握住苏芩的手，与她是十指头交叉，温柔地说：“还是你懂我。”
苏芩：“……”她刚才说什么了吗？怎么就懂他了？
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不是发烧，就是发骚，“干什么？松开我。”还有人在呢。
白昼还想说什么，被白夜一把捂住了嘴，拖走了。
“你捂着我嘴干什么？”白昼等了弟弟一眼，“我还有事要跟殿下禀告呢。”
“你可长点心吧！”白夜白了兄长一眼，“没看见殿下发情了吗？你杵在那里干什么？非得让殿下把你踹出来你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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