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老太太将门一关,坐在那里,问她:“你怎么看的?”
“我能怎么看?您不是一直都说嘛,一个是老畜生,一个是白眼狼,我妈就是个白眼狼,您养她这么大,她都不知道给您个活信儿。”顾今眼神飘忽。
怎么看?
她当然是……没什么感觉了。
对她来说,父母二人,其实都是陌生人而已。
施柔青……最多就是算是,看上去比较可怜又有点坚强和能力的陌生人,会让她唏嘘两声,同情几句,可多余的,还能有什么?
难道要让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母亲辛苦了、母亲委屈了?
即便她演戏技术再高超,可习惯凉薄的她……入不了戏啊!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也没骂她:“你说的没错,她是个白眼狼,我疼她那么多年,她在外头受了委屈,都不知道在我面前哭一哭,非要跑外头受这劳什子罪!都是没心的死丫头!”
老太太到底没忍住,抹了一把泪。
“你妈她肯定会回来的,她混到这种地步,为的是什么我心里清楚。”老太太随便擦了下鼻涕,又道:“之前我不让你认爸,这话我收回,你认不认他不重要,全凭你自己意愿,但你不能让你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怎么?您要换要求?我顾今现在又要像个陀螺似的,随您安排吗?”顾今嘴角带着笑。
“丫头啊……我还能活几年啊……”老太太以前没崩溃,但现在忍不住了,“她要是在外头能有个家,我就是死,那也是能闭上眼的,可你看看……”
“她这么多年,混得像个活人吗?她的亲人,除了我,只有你和你舅舅,可你舅舅……”
“你舅妈眼里只有钱,你舅就是个怕老婆的,不将你妈妈气死就好了!指望他们,不一辈子不可能!”
“等我死了,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我知道,这些年她没管你,没情分,可你就看在她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在这心里给她留一丁点位置,我老婆子也不指望你多孝敬她,就偶尔……看她几眼,让她知道,自个儿是有亲人的,就行了……成不?”老太太态度有些卑微。
顾今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在她心里,臭老太太是特别的,永远就该是中气十足、骂声不断。
可现在,她和一个普通老人一样,她会哭,会害怕,会求人。
画面多可笑?
“成啊,有什么不成的。”顾今嗤笑了一声,“她,多可怜啊,又有谁能比她更可怜吗?”
顾今说完,吐了口气,转身开门。
“死丫头。”老太太突然叫了一声。
“你这老太太要求越来越多了,真让你腻味,以后不来了,没意思。”顾今背对着,随口说了一声,走了。
“哎?怎么走了啊,不留下吃个饭?”身后,还有方桂诗招呼的声音。
顾今一出门就将墨镜戴上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傻。
全世界的人都是可怜的。
外婆可怜,母亲可怜,甚至连不被女儿认可、错失初恋的顾宏帛都能算是有几分可怜。
唯独她不可怜,她活该。
她狠不下心,所以呢,要一次一次的揭伤疤。
臭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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