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陵乃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甫一进屋便听见内间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且伴随阵阵恶臭。
“……”
赫连陵脸一黑，倏然想起前些日子，柳凝霜初染病时的模样。
这病落在柳凝霜身上，他丝毫不觉得嫌弃，反而满心满眼的疼惜，恨不能以身代之。可落在姜寻身上，他……
赫连陵屏息，按捺住转身离开的念头。面无表情，眼神麻木的提高嗓音，朝屏风内说道，“姜寻，出来，有事。”
“啊？”姜寻意外之余，有气无力的哀嚎一声，“小六怎把你给放进来了？我就知道，你这人毫无怜悯之心，我都这般模样了，还得给你当牛做马，凭你使唤。”
屋内气味浑浊，赫连陵实在不愿多开口。快步推开窗扇，抱臂倚窗边等姜寻出来。
姜寻乱七八糟的扎好裤带，连袍服下摆都懒得扯顺。白着张俊脸，拖沓脚步从屏风后面出来，全无平日那股公子风流的劲儿，吊儿郎当，拖腔带调表示自己的不满。
“属下来了，王爷是要属下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趁着属下还有一口气，尽管吩咐，属下定万死不辞。”
赫连陵冷睇距自己三步开外的姜寻，抿紧唇，抽出佩剑，毫不犹豫抵在姜寻肩头，示意他后退。
“……”
过分了。
姜寻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里，本来发白的脸，憋了个通红。
“你嫌弃我？”
赫连陵行动代替言语，持剑的手多使了一分力。
！！！
姜寻举起手，气势汹汹的指向赫连陵。大有下一刻，便要和赫连陵恩断义绝的意思。
赫连陵丝毫不惧，冷飕飕的瞟他一眼。
姜寻喉结滚了滚，硬是在赫连陵的眼神杀下，颤颤巍巍把手收了回去，还顺便按在了自己头上挠了挠。扯着个尴尬十足的假笑打哈哈，“嘿嘿，这几日累得可真够呛。王爷您瞧我这头发，都打结了。”
“你累。”赫连陵终于开了尊口，“累着蹲茅厕？”
姜寻与他相识多年，一听他这不阴不阳的语调，便知大事不妙，忙不迭开口想要找补。
“我们在清河集与吕太后的人遇上，纯属意外。对方人多，且对清河集地形十分熟悉，我们寡不敌众，才一时着了道……”
赫连陵把佩剑往案几上一拍，厉声打断，“本王派你与季夜出来，是为了刺探消息，不是让你来拼杀的。行军打仗之时，自有先锋打头阵，你见过哪国是斥候先行作战的？”
姜寻与季夜出来前，赫连陵特地交代过，他们此行随从不过寥寥，重在探听虚实，性质等同斥候。除非万不得已，两人绝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赫连陵一番冷斥，训得姜寻正了脸色，抱拳躬身，便要下跪请罪。赫连陵横着眉眼，用剑鞘挑住他的手肘，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凭着内力，硬是拦着没让姜寻跪下去。
“王爷！”姜寻满面羞愧，早不见方才的吊儿郎当，“此次乃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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