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甄懿毫不领情，皱了皱眉头。
甄懿正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心烦意乱，自然没个好气儿。
“喂，不是我说你，你不是口出狂言要给我家公子治眼疾吗？怎么还不去啊？”棠越撑着腰，一脸不屑。
“治病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得循序渐进，你懂不懂？不懂就一边儿去，干你的活！”
“你还差遣起我来了！真当自己是凌府女主人了？！”
甄懿一头黑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棠越想起先前被甄懿封住哑穴的滋味，有些后怕，悻悻的闭上了嘴。
可恶，不就是会点医术么？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甄懿转身就走。
“喂，你干嘛去？”棠越叫道。
甄懿头也不回，道：“你不是说要我去解决你家公子的眼疾吗？我给你家公子治病去！”
棠越嘟嘟嘴，朝着甄懿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凌府真的不大，路也直来直往，愣是向像甄懿这种“路痴”，都能轻易寻到凌圳。
他独自一人在后院的凉亭内坐着，身边跟了个家仆给他斟茶。
一袭淡墨色的蜀锦广袖衣袍，远看像墨梅点点，山峦隐隐，临风窗下，三千墨发随意撒在风中，自成一道远近皆宜的风景。
甄懿也不多客套，直截了当地坐下：“我被你家棠越赶来给你治眼疾了。”
不知为何，和凌圳同在一个屋檐下，总是能感到一股自在。
“不急。”凌圳勾起一阵浅笑，暖住吹在甄懿身上的凉风。
入秋了，微雨都带着寒意，何况萧瑟的凉风。
“我急。”甄懿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沏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我来南渊是有要事的，等把你的眼疾治好了，我便告辞。”
“为何？你若是嫌此地不合你心意，我们换个居所便是。”凌圳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急切。
“不不不，你一路以来都给了我不少的照应，我治好你的眼疾，便当做是报答，再麻烦你，我实在没这个脸皮。”
甄懿心知，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找出构陷甄家的凶手，为甄家洗清冤屈，但谈何容易？
构陷甄家的，想必是南渊有权有势之人，自己怕是会连累了他。
“甄懿，你我算是朋友吗？”
甄懿被凌圳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怔到了，点点头，意识到他眼盲，便道：“自然。”
否则她也不会主动提出来要离开。
“无论你想做什么，凌某都能帮到你，多多少少总是能帮得上忙的。凌某一生，朋友不多，瑄仪姑娘你算得上一个，朋友不就是相互担待的吗？”
一番言辞很是恳切，使得甄懿动摇了几分。
“可是，我要做的事情，不说你能不能帮得上忙，此事是很麻烦的，一不小心就会连累你。”
“朋友之间，谈何连累？瑄仪姑娘如此见外，是不把在下当朋友看了？”
“自然不是！”甄懿急忙否认，“只是我……”
“少爷。”
底下的人送来了一串糖葫芦。
凌圳接过糖葫芦，递给甄懿。
这是他方才答应过她的。
甄懿心软成碎片，接下了糖葫芦：“好吧好吧，我先给你把眼疾治了再说。”
凌圳嘴角勾出一丝不知觉的笑意，愈聚愈浓。
接下来的几天，甄懿便上街搜罗了各处医馆的名贵药材，凌圳眼皮子也不动一下的，按照甄懿所要求的，一一采办下。
从连着三日的施针到服药敷药，一气呵成。
不过到最后一步泡药浴的时候，甄懿犯了难。
按照甄懿的法子，得边泡药浴边给凌圳施针，叫别人代劳吧，怕穴位力度都掌控不好，叫甄懿自己亲自动手吧，碍于男女之防。
这让甄懿很是苦恼。
和凌圳他们商量个半天才决定，请个资深的大夫，让甄懿待在屏风后边盯着指挥。
一切准备就绪，甄懿站在了热腾腾的水雾里，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凌圳被家仆伺候着一件又一件地脱去了外襟、内衬、内襟后，进入了药盆里。
不知道是屋里温度过高的缘故还是其他，甄懿只听得凌圳扑通入水的声音，脸上就是一片燥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姑娘，可以开始了。”大夫站在凌圳背后，隔着屏风喊道。
“哦……好……”甄懿差点没接过话来。
“百会穴入针三分，五分力度。”
大夫照做。
这些力道都是甄懿与这大夫自己商量好的，为了确保大夫施针的力度，甄懿一度还想拿自己的头颅做实验，被凌圳严厉阻止了，最后换成了极为仿真的人体作为实验。
“天冲、浮白各入一针两分，三分力度，半盏茶后可拔。”
大夫动作利落干脆，如行云流水。
“攒竹穴盘曲而入，一分力度到底。”甄懿道。
屋里头愈发闷热，炙热的浓雾缭绕，迷得甄懿快看不清。
大夫汗流浃背，手上仍是沉稳操作着。
“大夫……”凌圳忽然幽幽地开口，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
大夫点点头，扭头冲着甄懿喊道：“姑娘！不好了！这银针拔不出来了！”
甄懿内心一紧，顾不得男女之防，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甄懿心急如焚，拨开烟雾缭绕，一把抱住凌圳的头四处打量。
“哪里？哪个地方拔不出来？！”
“这里……这里……”
屋内的水汽弥漫得看不清大夫此刻飘忽的眼神，甄懿心中急切，也听不清大夫口中的支吾。
甄懿听得心急，连忙道：“算了算了，我来便是，你先出去吧，如果有什么事再叫你。”
大夫如释重负，走得干脆，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
甄懿继续施针，不出半个时辰便好了。
“凌圳，你……睁开眼睛试试？”甄懿将头歪到凌圳面前。
她想亲眼见到，凌圳睁开眼睛的一幕。
拥有这般绝世容颜之人，眼睛定是无与伦比的惊艳。
就像慕容衔一样，包揽万世星辰。
凌圳缓缓睁开双眸，极于深处的黑眸如炬，深不见底，隐约散发着深沉的光芒，就这么盯着甄懿，仿佛时间骤然停止。
“看到了吗？怎么样？”甄懿在凌圳眼前挥了挥手，一脸关切。
“很美。”凌圳薄唇轻启，一声呢喃，似乎唤醒了沉睡的心动，就此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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