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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该被法兰西王室严密掌控的恐怖力量,如今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敌人——勃艮第侯国手中。在他看来,这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巨大的懊悔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他仿佛能看到,那个曾经弱小的对手,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手握利刃,冷笑着插进他的咽喉!
想到这里,厄德四世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正慢慢袭来,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
公爵对面,让·马洛看着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阴晴不定的公国统治者脸上那不言自明的恐惧与沉重,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出任何言语能够驱散萦绕在这位君主心头的浓重阴影。
作为勃艮第公国的军事大臣,他曾经以冷酷高效的战术和决绝的战场手腕而闻名内外,是厄德四世手中最锋利、最值得信赖的一柄剑。
可如今,面对敌人使出的、完全超出认知范畴的恐怖杀手锏,他引以为傲的军事经验和战术库竟全然失效,找不出半点行之有效的破解之法。
这种无力感,比战场上的失败更让他感到挫败和耻辱。
这次他亲自挂帅,却在贝桑松北境折戟沉沙,损兵折将,未能达成任何战略目标,反而促使西境危机加剧。这无疑对他军事大臣的权威和地位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也让他在这位愈发多疑的公爵心中的分量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一股混合着羞愧、自责与无力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将视线从勃艮第公爵那令人压力倍增的脸上收回,深深地低下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谦卑的姿态,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开口说道:
“公爵大人,此次东境战事失利,罪责全在于我。”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陈述将战败归咎于自己的理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般艰难:
“我低估了敌人的准备和决心,未能洞察其早已构筑完善的防线,在情报严重缺失的情况下,贸然下令骑兵军团强力突击,致使他们一头撞入了敌人预设的死亡陷阱。”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勃艮第公爵,继续道:“若不是我在骑兵遭遇前所未见的打击、大军陷入混乱时,未能及时调整战术,稳定军心,也不至于导致我军攻势彻底崩溃,最终无功而返,徒耗国力。”
他的头再次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膝盖。
“我的无能和大意,给公国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不仅浪费了宝贵的军力和钱财,更严重挫伤了军队的士气,我……辜负了您的信任和重托。”
他最终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如此大罪,我万死难辞其咎。恳请公爵大人……降罪严惩!”
说完,他便保持着躬身垂首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待着来自厄德四世的审判。仿佛唯有严厉的惩罚,才能稍稍缓解他内心的煎熬和负罪感。
很快,书房内陷入了彻底的沉寂,再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厄德四世因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的胸腔传出的、略显粗重的鼻息。
紧接着,又是一阵耐人寻味的、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的重重叹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厄德四世双手撑在雕花扶手上,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来。一直保持着谦卑姿态的让·马洛见状,下意识地正欲起身搀扶,却被公爵一个轻微而坚决的手势阻止了。
只见厄德四世缓步走到书房右侧那扇敞开的窗边,静静伫立在那里。窗外雨后潮湿清冷的空气涌入房间,他闭上眼,猛地吸了一口这被雨水浸润透彻的新鲜空气,一阵带着寒意的清凉顺着鼻腔直抵肺腑,似乎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老伙计,”厄德四世没有回头,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来,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默,“此次东境失利,责任……不在于你。”
这出乎意料的开场白让让·马洛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公爵的背影。
厄德四世依然望着窗外狼藉的庭院,开始以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剖析般的冷静,将此次失利的根源缓缓道来:
“此次失利,勃艮第侯国手中掌握的那种我们闻所未闻的‘大杀器’,是决定性的变数。面对那种能将血肉之躯瞬间撕碎的武器,再英勇的士兵,再精妙的战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准备充足,利用地利布下陷阱,是我们低估了对手。”
“其次,”他话锋一转,提到了西线的溃败,“法王的不宣而战,巴黎大军如雷霆般越过边境,长驱直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迫使我们必须从东线紧急抽调主力回援,东西两线作战,首尾难以兼顾,这是导致东线攻势功亏一篑的直接外因。”
他的语气变得沉重,带着深刻的自我批判解释道:
“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我自己。”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直视让·马洛,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定思痛的清醒。
“是我太过急功近利,被伦巴第人的许诺和扩张的野心蒙蔽了双眼,未能清醒地认识我们可能同时面对勃艮第侯国和法兰西王室时的真正实力对比和潜在风险。是我……做出了错误的战略决断,才将公国拖入了两线作战的泥潭,也让你们在前线承受了不该由你们承担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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