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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高尔文将羊皮纸轻轻抚平,然后,对着亚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思虑周全,措辞得当。”高尔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最终拍板的沉稳力道,“你补充的这几点,尤其是应对突发威胁的权限界定,很有必要,也把握住了分寸。既给了你应对南境复杂局面的必要空间,又没有逾越臣子的本分和对宫廷的重视。”
他拿起手边的羽毛笔,在自己那份草案原件上,对应亚特修改的位置,做了几个简短的标记。“这些地方,就按你修改的来定稿。其余部分,维持原议。”
亚特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一股混合着释然和兴奋的热流涌过胸口。他立刻站起身,向高尔文郑重行礼,“多谢岳父大人认可!”
高尔文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目光却变得更加锐利,语速也快了一些,“既然你我都无异议,那么事不宜迟。这份敕令,必须在今天,在巴黎使团的马车驶入贝桑松城门之前,或者最迟在他们首次正式觐见格伦陛下时,完成最终用印,并准备好公布。”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将亚特修改过的羊皮纸副本和他自己标记过的原件并排放在一起。“我马上派人将最终定稿的文本,连同地图附件,紧急送往内廷,呈请新君御览。我会亲自去说明情况,确保他理解这份敕令的重要性,并尽快用印。”
他抬头,深深看了亚特一眼,“亚特,敕令一旦颁布,就是铁律,也是靶子。它会成为你在南境行使权力的最强依据,但也会让你和你的新领地,更加醒目地暴露在所有目光之下,尤其是巴黎那位查尔斯亲王的眼中。你要有所准备。”
“我明白,岳父大人。”亚特迎上高尔文的目光,眼神坚定如铁,“敕令是盾,也是剑。有了它,我知道该如何守护该守护的,也清楚该如何应对可能到来的挑战。”
“好。”高尔文不再多言,伸手拉动桌边一根不起眼的丝绳。很快,一名穿着财政官署制服、面容精干的中年书记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哈里斯,将这两份文书,立刻密封,以最高优先级送往内廷,面呈侯爵,并说明是我呈报的紧急事务。”高尔文将整理好的羊皮纸递过去,语气不容置疑,“你亲自去,路上不得有片刻耽搁,更不得让任何人经手或窥视。”
“遵命,财相大人!”书记官哈里斯双手接过文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脚步迅捷而无声。
看着哈里斯消失在门外走廊,高尔文才略微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他看向窗外,阳光已经变得有些刺眼。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高尔文低声道,“希望侯爵那边,一切顺利。也希望我们这份‘礼物’,能赶在法兰西的客人正式登门之前,送到该送的地方。”
亚特也望向窗外,贝桑松的天空湛蓝如洗。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卷羊皮纸所承载的意义,将随着书记官送往内廷的脚步,开始真正搅动风云。
而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敕令颁布后的一切——荣耀、责任,以及必然随之而来的、更猛烈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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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贝桑松宫廷正在为迎接巴黎使团做着最后的准备时,刚离开索恩省东部边界莫雷镇的巴黎使团即将踏入贝桑松的地界。
宽阔的商道在索恩省与贝桑松直辖领交界处蜿蜒,路面虽经修缮,但两旁的山势逐渐陡峭,林木也变得愈发茂密。巴黎使团的车队正行进在这段山道上,与之前数日穿越平原时的景象已大不相同。
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前几日那种沿途接受“馈赠”、甚至略显散漫的旅队氛围被彻底收敛。
骑兵们挺直了腰背,铠甲在透过林隙的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侧的密林和山坡。
马车夫也收起了闲聊,专注地驾驭着马匹,让队伍保持着整齐的队列和均匀的速度。
巴黎王室的旗帜在微风中庄重地飘扬,每一步、每一骑,都在无声地宣示着法王的威严。
这一切,都源于查尔斯亲王今晨在莫雷镇出发前的明确指令:“踏进贝桑松的土地,我们代表的便是法兰西的颜面与意志。松散与怠慢,绝不容许。”
此刻,坐在那辆华丽马车中的查尔斯亲王,心情与这肃穆的仪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斜靠在铺着天鹅绒的软垫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戒,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放松。
昨夜在莫雷镇的丰盛宴饮和舒适休憩,驱散了连日赶路的疲惫,也消解了自库勒城以来隐约的不安。
眼看目的地就在前方,数日旅途的终点触手可及,他那根自离开巴黎就未曾完全松弛的神经,终于得以暂时舒缓。
车厢的窗帘半卷,山间清冽的凉风阵阵涌入,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与平原地区的沉闷燥热截然不同,让他倍感舒适,甚至惬意地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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