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盖着平常自己睡觉会盖的那张浅蓝色碎花软被，房间里被收拾整齐，没有散落的照片，也没有破旧的盒子。就连她床另一侧的枕头也规规整整的放着。如果程笙笙疼痛得不是连爬都爬不起来的话，她会相信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笙笙按着被子，咬着牙到底还是坐了起来。她身上还仍然是没有衣服。但床头的桌子上放着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她一伸手就能够到。就像有人已经提前测量过距离似的。
她并没有去拿那衣服，而是坐在床边停住了。其实到现在，她还是没能从昨天晚上那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中缓过神来，那样的沈寂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程笙笙没有想到自己跟沈寂的第一次会是这样的，这让她有点失望。除了疼痛，再没有了其他的感觉。她能记住的也只有沈寂带着怒气的话和他抓着自己的力度。
只要一静下来，脑子里想的就全是昨天晚上的事。程笙笙摇摇脑袋，不想让自己再沉浸于此，那样只能徒增烦恼。她拿过床头的衣服，只简单地穿了一件衬衫，就站起来慢慢扶着墙壁往外面的浴室走去。
程笙笙放弃了站着淋浴，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腿软得没有力气，腰也很疼，根本就不能久站。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了在浴缸里泡澡。但当她头靠在浴缸边缘，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时，她发现那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什么姿势，总归还是疼的。
程笙笙觉得，自己应该要去一趟医院了。因为，她发现在泡完澡之后，自己的腿上还有淡淡的血丝流出来。
但她现在没有任何力气了，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床上，再好好睡一觉。
程笙笙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睡到了天昏地暗。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变暗了，空气安静得让人心慌。她想看一眼是什么时间了，但手机并不在自己身边。
她揉着昏昏涨涨的脑袋，脚步漂浮地走到了客厅，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她按亮屏幕，时间显示是晚上的七点钟。
手机里没有受到任何消息。沈寂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给她打过任何一个电话。她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她点开联系人一侧，找到沈寂的名字，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最后还是停住了。
身体已经不再像早上那样酸疼了，程笙笙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一点。她回房间换了件衣服，又走出来把外面的灯都给打开了。
冰箱里还放着昨天晚上没有吃完的饭菜，只不过短短过去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却完全变了样子，像是正要腐烂的泔水一样，让人没有任何胃口，程笙笙把它倒掉了，叫了新的外卖吃。
但送来的饭菜她只吃了几口，也就没了兴趣。墙上的时间已经走到了晚上九点钟，沈寂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她过任何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等着沈寂。
………………
“这是凤市警方那边发过来的资料，你看一下。”
“老大？”韩新寒拿着文件，在沈寂眼前挥舞了好一会，才看到他慢慢回神过来：“你放这吧，我会看的。”
“老大，你没事吧？”韩新寒多嘴问了一句。
“没事，你出去吧。”
韩新寒半信半疑地倒退，走出办公室。沈寂今天一整天上班好像都心不在焉地，连给他们开会这个非常重要的当口，都出了很多小错误。中间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状态很不好，还特意将会议暂停了一段时间，出去抽烟。
除了自己，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显然也都发现了沈寂的这一变化。他们以前从未见过他抽过烟，就算是面对多棘手的状况，他的状态一向都是稳重而冷静的。
他们觉得，沈寂的生活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改变，不然绝对不会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他们谁都不敢去问。因为知道问了也不会问出来什么。
晚上十一点钟，他们还在为了新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因为晚上要在嫌疑人楼下蹲守，特殊案件调查组的几名成员都窝在一辆面包车里等待时机。夜晚需要人轮流值班，韩新寒在前面从车窗盯着外面的情况。
章弦和方如斯已经靠着车座睡下了。沈寂坐在最后面，腿上放着一个小型的笔记本电脑，在看着资料。静谧的车厢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不知道是哪个人的手机在嗡嗡地响着。
韩新寒原本没当回事，继续盯梢，但是很快他从车的后视镜里看到沈寂弯腰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手机，从前面车座的夹缝中过来，拉开了车门。
“我出去接个电话，一会就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韩新寒的错觉，沈寂看起来有点慌张，好像这个电话对他意义重大似的。
韩新寒看着他走到了不远处路边的一棵树下，后背微微有点弯下来，肢体也站得很僵硬，远远地看着，竟有了一种胆小过度谨慎的感觉。
但很快韩新寒就把这种想法从他的脑海里除开，沈寂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肯定是他想错了而已。
他继续看着嫌疑人房子的出口。
“有了新案子，我现在在云市，今晚不能回去了。”沈寂说。
“哦。”程笙笙说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要在这里呆个三四天。”沈寂小声说道。
“嗯。”程笙笙淡淡地答应道，她不知道应该要再说些什么话。
如果沈寂这个时候在她眼前的话，她肯定会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的。但是现在隔着一个电话，所有的感觉都变得陌生，她也只能听到沈寂冷淡的声音，其他什么，都不能知道。
“好，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去忙吧。”最后连再见的话也都是程笙笙提出来的。
“等一下。”沈寂说。
“怎么了？”
“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他的声音晦涩，细细品仿佛能品出来一点苦味。但程笙笙这个时候不想再去猜测沈寂那不是为何的情绪了。她只是感到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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