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二从进门时就咧着嘴，等江小池忙活完才开口。
“你咋就不问我今天收成怎么样啊？”
江小池看了宋老二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就想宋老二饿肚子了，把今天出门的正事都忘到脑后。
“你还说，也不知道家里人但不担心，怎么拖到这么晚才回来？”
江小池压低嗓，生怕睡在道闸的江小塘听见。
宋老二搂了一大口米饭送入口，声音也极低：“怕车里东西多，有亮进村太乍眼呗。”
江小池这么一听乐了：“都收着啥宝贝了，看给你乐的。”
宋老二又夹了一口菜：“我也不认识，但肯定都有年头的。咱带的东西都没够换，辛亏兜里揣着钱，否则看东西收不成，我难受的都得肝疼。”
江小池：“瞧把你嘚瑟的，说话也别忘吃饭。”
宋老二继续：“你可知道，为了收这点玩仍，可是遇到村子就开喊，没走一个村都不带空手的。
无论哪个大妈把家里的封建糟粕卖给我，都满脸乐呵。
我还跟她们商量好了，如果天气好，后个还去。”
江小池被弄得苦笑不得：“真的假的，原来你这么合眼缘啊？”
宋老二点点头：“我也觉得自己选错职业，看来行走在村落间才真正适合我。”
江小池：“那东西都藏好了？”
江小池心里合计，毁才了，当初真不该让宋老二上大学。
瞧他那点出息！
宋老二肚子里有点低，吃饭的速度也慢下来：“放心，我看确实没人，我才偷偷溜进我二哥家。”
宋老二口中叫的这么亲的二哥，就是现在他无比尊敬的王守义，当年他瞧不起的王二癞子。
若说宋老二什么也不懂那是假的，好歹人家东四六也是有套四合院的。
在天子脚下混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多少也了解不少。
尤其当年跟大顺子一起瞎折腾，出门换破烂这点小事，还真不在。
强压着好奇，江小池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一早。
胡乱的扒口早饭，宋老二就领江小池出了门。
都吃是早饭的点，甜水村家家户户烟雾缭绕。
没事自己溜食的大黄二黄们，见人就吠吠两声，唯独见到江小池夹着尾巴转身就逃，顺带地上还得滴答两滴尿。
宋老二感触：“还是畜生有灵性！”
江小池听明白话：“横着知道我是母老虎，后悔了？”
宋老二立马怂：“我是说，我跟畜生有一比。”
宋老二领江小池进王守义院子，江小池抬眼一望，昨天收的破烂的倒骑驴还在当院放着。
倒骑驴上破破烂烂啥都有，废纸壳子，就书本，生了锈的洋钉，漏了底的搪瓷盆……总之应有尽有。
江小池：“就这些？”
宋老二引江小池往屋里走：“看过眼的都得放屋里不是。”
王守义的房子一直空着没住人，冷冷的墙壁都挂着一层霜。宋老二偶尔把这当库房，才不稍显冷清。
王守义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回甜水村，即使回甜水村还有王豆腐家的房子可以住，遂要把房子送江小池。
但房子兹事体大，江小池觉得马虎不得。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便找江大武做中间人，多少付点钱，算是把这座房子买下来。
两人决定，等开春把王守义的老房子扒了，起座二层的小楼。
这样，即便家里再添丁进口，也能住的开。
宋老二神秘的从炕柜里，一件一件，把自己认为看得上眼的东西都搬腾出来。
首先是两大串子上着铜锈的大钱，上面还刻着大康通宝几个字。
江小池不懂这个，之前只知道有康乾通宝，别的通宝还真不知道，遂又把赵大爷请出来。
“真不好意思，又来晚了，让您贱笑了”江小池差点跟着都笑场了。
赵大爷一点不含糊，这回真是问啥啥都懂。
“辽代钱币，后世一枚价值两千左右。”
江小池眼皮一跳：“老二，怎么收的？”
宋老二得意：“一个搪瓷洗脸盆。”
江小池倒吸一口冷气，拿眼略数了下，麻绳新串的，怎么一串得有十八九个。
“这个收的值，以后可以按个卖。”
宋老二表情谦虚：“就是不知道什么朝代的。”
江小池：“无所谓，都先留着，反正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宋老二接着又拿出一个铜香炉，江小池再不明白也能看出来是烧香拜佛用的。
锈上的都看不见纹理，一看在就不知道在土里埋了多少年。
赵大爷：“清末仿品，不值钱。”
江小池好奇：“这个呢？咋换的？”
送啊老二答得干脆：“两个香皂盒，就是不会看是不是真品。”
相比大钱显得有点亏，但江小池还是无比兴奋的点点头：“没事，就算仿的也多少值点钱，到手肯定不亏。”
得到媳妇夸奖，宋老二又从箱底掏出一个古董夜壶，一晃当就从里面传来一股尿骚味。
赵大爷：“古董夜壶，清代真品，里面尿碱就有壁厚，不算太值钱。”
江小池好奇：“这个拿啥换的？”
宋老二：“痰盂啊！原先人家还没打算换，说老爷子用习惯了。
我说这大冬天的用多凉的慌啊，没毛病也拔（ba凉的意思）出毛病。
我还没提痰盂的茬，大妈自己上杆子就把夜壶给我端出来。”
江小池心合计：大爷的**恐怕已经拔坏了。
随后，宋老二又从柜里掏出一对大花碗，破的都掉茬了，不过一看确实是老物件。
赵大爷播报仔细：“藏品说明:画工精美，发色好，釉色润泽。每个碗都有裂，两个碗老铜锔子修复，品相有瑕疵，但难得标本——不值钱。”
前面说的慷慨激昂，后面三字把江小池心说的凉凉的。
“这个咋换的？”
宋老二挠头：“大妈说，喜欢我就留着，不喜欢顺手就帮她扔了。”
接着宋老二又从箱里掏出一个瓜棱罐，一股咸菜水味，江小池不用问了，想必前主用来腌咸菜了，不知道宋老二又是怎么倒弄过来。
宋老二自报家门：“大妈嘟囔坛子小，大爷舍不得钱换，我掏了两块钱，说回家给我奶腌咸鸭蛋最应景。”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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