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比之你如何?”
“我与她并无可比之性。”
她又不会跟他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有何可比?她适合称霸征途,弄权务政,却不适合当一个小女人宜家家室,她不深情,不温婉,不贤惠甚至连专一都做不到,所以以娶妻成家为目的,她远不如陈蓉更适合他。
但孟尝君却深意幽暗地看着她,但眼神却没有太聚焦,而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你说,见识过雄鹰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麻雀?”
陈白起觉得他择偶的方面有些猎奇,没忍住嘴角抽搐:“你这爱好挺特别的,竟喜欢凶狠的。”
孟尝君闻言,不以为耻反而为荣,乐呵呵地接受良好道:“对啊,本君只喜爱如陈太傅这般凶狠的。”
陈白起:“……”
这混不吝的,三句不离就知道调戏她,是笃定她不会将他的话当真吧。
“不过,你对她似乎有顾忌,若是其它什么人只怕根本闹不到你面前,便被私下解决了吧。”陈白起一开始猜他或许对那个陈蓉是不同的,所以才会这般容忍她,但后来经过试探,却又不这么想了。
若不是为情,那么只能是因为她对他还有价值,所以他的“拒绝”才会显得温吞而心慈手软。
孟尝君笑了笑,学着她之前敷衍的态度,模棱两可挑眉:“谁知道呢。”
陈白起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心下腹诽,他可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
孟尝君虽说不正经起来令人恨得牙痒痒,但真要办起正事来效率也是值得期待的。
二月早春,东风解冻,河边垂柳泛起青的颜色,田府派人给她传来消息,说是她让办的事已行安排妥当,月中旬左右便可出发,知道她是个日理万机的人,孟尝君提前预告便是给她留足半月准备的时间,这份体贴之情倒也让陈白起记在心里了。
出发那早,陈白起并没有与孟尝君的车队一道出城,而是选择与他的队伍在泾川汇合,她孤身上路,做足了行程保密工作。
一望无际的麦田小道两旁,碧绿的麦苗一层叠一层,一阵骤风吹过,麦田里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绿色波浪,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沙沙响声,田间风景最是洗涤人心,不急着赶路的马车商队慢慢驶过土泥地,一路上十分平稳顺趟,悠闲自在。
倏地,前方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老长的嘶鸣,像是突遇什么事,本就慢行的队伍在半途停了下来。
这阵动静根本瞒不住中间那一辆珠鸾华贵马车上的人,而外面的队伍却对此也没有多余反应。
车厢一阵轻微的摇晃,孟尝君在一道身影飞快地跳入马车后,方搁下手上玉片捧卷,斜卧而靠软背的身形微挺直,随意抬眸,却在看到她这一身不同以往的打扮有些怔然。
她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今日却编了两条蓬松娇俏的辫子,以绿绸带婉出一股葳蕤清新的气息,发间缀着翩翩欲飞的蝴蝶,那张漂亮得过份的小脸上此时也稍作修饰,黑了,也粗糙了,乍一眼看去少了几分出尘惊艳,但底子在她的五官依旧精致美好,她穿了一件很符合她目前发饰妆容的淡绿罗裙,如一朵芙蕖出水,一个娉婷盈盈跃于纸上的侍女形象。
他失语:“这是……改行了?”
陈白起低头扯了扯垂于胸前的长辫子,颔首:“对啊,从今日起便给你当侍女。”
孟尝君闻言似来了趣味,魅惑长眸流光溢彩,笑道:“那好,做一个恭敬的神态给本君瞧瞧。”
陈白起从善如流,两手环拱,手背向外,向前推出后再收回至胸前,向他行礼:“下女陈……芮儿,见过君上。”
“抬起头来。”
她没有迟疑地抬起头。
孟尝君指尖扣紧手心,面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想不到,陈太傅还有这样的一面。”
“哪一面?”她好奇问道。
孟尝君不着急回答,而是弯起一指挑起她下巴,让她以一种低下仰望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颀赏了半晌,他才慢悠悠道:“巧言令色。”
陈白起对于自己婢女的身份接受良好,毕竟以前也做过他下属,在进入这副身躯之前,更是做过不少卑躬屈膝的小人物,她心如磐石不可摧毁,那么她一时是何身份又有何关系。
“这不是一个下属与生俱来该融汇贯通的本领吗?”她抿唇一笑,很是淡然。
孟尝君向来惯于想打破她脸上的平静,他不在乎将恶劣的性子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一把将人扯进熏香盈鼻的怀里,他好像低沉地笑了一声,那张邪魅的脸因为这一笑而充满了说不出的妖黯:“那以色侍人好像也该是一个侍女该学会的本领吧?”
正经侍女谁会以色侍人,人家卖的是劳动力,又不是美色。
陈白起反手捏住他的手腕,止制住了他继续,两人虽靠得很近,但却始终隔着一层空气,没有真正的贴在一起。
只要她不愿,即使这薄薄一层衣料间隔的距离,亦无人能够再进寸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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