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谢风流刚下车就看见校门口围了一群人。
她背着包，慢悠悠的往那边走。
“呜呜呜……女儿，你爸爸真的快撑不住了……不然我不可能来找你的……”
“你就行行好，给我一点儿吃的吧……我不要钱了，我真的不要钱了……”
“你爸爸的手术费我可以想办法，但，但现在没得饭吃啊……我不可能，不可能让你弟弟饿肚子吧……”
“苏苏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算我求你了……求你了……”
谢风流本来都走过了，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又退了回来。
中年妇女穿的很破旧，明明头上太阳还正大，她却穿着翻了白棉絮的红袄子，有红布的地方还有很多黑色和脱线，一看就穿了很久。
她的脸上饱经沧桑，皱纹爬了满脸，眼角的泪顺着那坑坑洼洼的地方滑落，在灰扑扑的脸上留下一道浅色痕迹。
此时白苏苏和女人的动作很怪异，一个跪坐着，一个保持要走的姿势，却因为女人扒着她的手让她无法动弹。
白苏苏脸都憋红了。
同学们都围着中间的两人窃窃私语，眼神都带着质疑和不怀好意。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乱扯关系？！这是学校！请你注意一点！！”
被抱住的腿不停使劲，想要摆脱女人的手。
可惜她力气太大，不管怎么动都无法挣脱。
“你，你这个娃儿在说什么呀！！什么不认识我……什么乱扯关系！！我是你妈！！！！”
女人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大哭。
白苏苏见腿上的力气松了点儿，连忙踢开她，拔腿就跑。
“苏苏！苏苏娃……！！”
“呜呜哇哇……”
女人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有同学看的于心不忍，忍不住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女人却很凶狠的让她滚，说不认识她不要跟她说话。
提及白苏苏，说一个不好的话，她更是疯了一样推搡同学。
“我不认识什么白苏苏！！”
她吼道，眼泪也哗哗的流，“你们别乱说！乱说我要告你们！！”
她抬手用脏到快要看不清颜色的袖子擦了下进嘴里的眼泪和鼻涕，“我，我脑子有问题，刚才认错你们同学了……”
“我有个娃儿叫苏苏，她不姓白，姓牛……”
谢风流抿抿唇，抬腿离开。
一个是学校里的面子，一个是走到绝望路口没有办法才来找自己的母亲，这似乎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又似乎简单到不需要多考虑一秒。
白苏苏生怕别人看不起她的母亲，看不起她，甚至用脚去踢开养大自己的母亲。可她的妈妈呢，疯狂过后就是对自己女儿的下意识保护。
即使她妈妈没有文化。
即使她妈妈真的山穷水尽了很需要女儿这一口吃的。
即使白苏苏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谢风流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那个一点点扶着墙站起来的可怜女人。
她轰开同学们，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尽量让自己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恶人。然后蹒跚着步伐，一边哭一边离开。
不知道哭的是她就快要死去的丈夫，还是自己无能为力为丈夫争取到的最后一口饭，或者是面目全非的女儿。
可能都有吧。
谢风流走进了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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