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入我梦（31）
蓝珺退后两步，恭敬道，
“不知陛下想让臣如何替您肃清朝纲？”
杨晟沉声道，
“想必入了朝廷之后，这几日你也能看到，朕并非能够执掌朝廷。”
蓝珺道，
“陛下请勿因此自扰，总会好起来的。”
杨晟笑笑，
“如今，朝廷之中分为三派，一派是朕的人，另外一派以关无忘为首，听关无忘主张，行动也跟随关无忘，还有一派，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
蓝珺的手暗暗握紧。
杨晟继续道，
“这一次恩科选举出来的全部能士，朕都分派到了不同的领署，你与探花都在御史台，与御史制衡，而榜眼陈碌则在宫中守卫上，与郎中令制衡。”
“其余人等，或入尚书台，或为长史并入九卿。”
“朕这么做的意图，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替朕制衡住关无忘一派，早日将朝堂势力洗清。”
蓝珺垂眸，
“臣必定不辱使命。”
杨晟摆摆手，
“朕这次让你来，是想问问你，可有良策能帮到朕？”
蓝珺迟疑，
“这……”
杨晟道，
“若有想法，但说无妨。”
蓝珺沉默片刻，像是若有所思，良久方道，
“臣想知道，宫楚两家，是否也与关无忘一派。”
杨晟道，
“是。”
“虽这两家不在长安之中，但关无忘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这两家功不可没。”
杨晟试探道，
“你的意思，是想从这两家入手吗？”
杨晟的眸子深沉，等着蓝珺回答。
蓝珺却是沉默，没有立刻回答杨晟的问题。
杨晟有一搭没一搭地将杯盖与杯子触碰敲击，清脆的瓷器声响让殿中的几个宫人都心慌。
谁不知道，陛下每每有推扳指，敲桌子，掀茶盖子这些没有必要的小动作的时候，就是接近要发怒的时候。
如今这情况，看来这位新科状元也不得陛下欢喜了。
蓝珺撩袍跪在地上，
“臣有罪，罪该万死！”
杨晟的眉头压下来，紧皱着看蓝珺，逼问道，
“何罪之有？”
蓝珺道，
“陛下数度称赞臣之前为赋税建寺的事情奔走，搅起风波，为百姓申冤，可是，臣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安抚民心，请求公道。”
杨晟将茶杯端起来，轻轻吹了一口浮沫，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蓝珺道，
“臣是因为倾慕宫家长女，仰慕宫将军威严所以才做下的这一切。”
杨晟轻道，
“哦？”
“那这赋税建寺的事情与宫韫和宫家长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朕却是听不懂爱卿所言了？”
蓝珺一五一十道，
“当时，宫家遭遇贬谪，宫家长女被瓮喻推下山崖不知所踪，不知生死，而先帝却置之不理轻轻揭过，臣因此心中对先帝百般愤恨，而后又发现先帝在长安大肆收取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到头来，先帝竟又将赋税全数用来建寺庙，讨云贵妃开心。”
“臣年轻气盛，一时昏了头，才会选择将这件事情闹大，使先帝面对长安百姓芸芸指责。”
“臣有罪，还请陛下降罪！”
杨晟敛眸，今日唤蓝珺前来，他就是想问这件事，之前因为这件事情，少府对蓝珺颇是看重，认为蓝珺刚直公正，但如今就算是用人之际，他也不敢就这样毫不知底细地乱用，于是他派人到民间查探消息，这才知道蓝珺心悦宫长诀的事情。
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让人不难想到蓝珺是为了什么，才会选择把赋税建寺的事情闹大。
他本想试探试探，倒没想到蓝珺却是个有一说一的人，果然也是和传言中这般不怕死，胆大妄为。
但，也是一个诚实忠诚的人，本来蓝珺可以找一个借口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如今却是直来直去将所有内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可见其忠直。
本来他试探这件事情也不是要责怪蓝珺什么。
只是想看看蓝珺对此的态度罢了。既然蓝珺毫不隐瞒，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罢了。
只是这蓝珺对宫长诀的心思，却不知如今如何。
杨晟放下茶杯，
“那如今呢，如今爱卿知道了宫家并非善类，你的选择如何？”
蓝珺铿锵有力道，
“陛下皇恩浩荡，使臣自千百人之中得榜首之位，一日千里，臣自知君恩难报，愿牺牲自己儿女情谊报效陛下，为陛下霸业鞠躬尽瘁。”
“宫家如今于臣而言，是乱臣，作为陛下的臣子，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铲除奸邪。”
杨晟闻言，上前扶起蓝珺，
“蓝爱卿，朕今日寻你来，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蓝珺垂首恭敬道，
“谢陛下垂怜。”
杨晟道，
“本来朕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让你来。”
“朕苦于关党，虽然宫楚两家势力颇大，但是到底还是在边关杀敌，如今分身乏术，不足为惧，但是关无忘这一派人已经掌控了朝廷，如今朕做什么决定下什么命令都要经过他们。长此以往。这朝廷必定已不是朕的朝廷。”
蓝珺道，
“不知陛下想让臣做什么。”
杨晟笑道，
“蓝爱卿，你如今在御史台，可曾与御史打过交道？”
蓝珺的眼皮垂下，没有看杨晟，道，
“未曾。”
杨晟道，
“这可不行。”
“朕将你派遣在御史台，就是想让你在御史台接近御史和御史台中的关党，若是你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有利的信息，即刻告知朕，朕也好及时做出反应。以免发生什么不测。”
“再者，除了防患于未然，朕也希望你暗中能慢慢将御史台中的关党铲除一部分，到时候御史年老下位，朕也好名正言顺的将你扶上御史之位，让探花扶持你，执掌御史台，只要将御史台掌控住，言官这一块就算是掌控住了。”
蓝珺道，
“臣会尽量。”
杨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也不再多说，而是转而道，
“之前赌约作废，如今宫家长女应当遵从之前的婚约许配给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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