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林昊步入港口没多久，现任冰鱼镇镇长许恢迎面而来，一同来的还有驻守在镇内的军侯武官。
抬手扶起正要行礼的两人，林昊开口道：“听闻近日镇中较忙，你们也都跟着劳累。”
“多谢主公记挂，下官其实无碍，累的是祖大人，这些日子常常忙到深夜。”许恢当即摇头，同时向蔡邕二人见礼。
“先陪我上船走走。”
林昊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虚引，示意荀爽、蔡邕跟自己登船。
荀、蔡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但头一回登上跨越汉朝科技的海船，可谓是处处都有惊奇。
等二老过足了眼瘾，林昊才领着他们前往船坞。
和当初船坞刚刚投放使用时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景象不同，如今的冰鱼镇战舰船坞外围两公里就已经修建出了内墙，里头俨然自成独立生活区。
许恢在边上跟着，不忘介绍道：“主公，如今船坞内一共住有三百余名大小工匠，以及近千家属，里头可是热闹的很。”
听到这句话，蔡、荀两人已是见怪不怪。青石县要建造方才所见的那般大船，没有几百名匠人才是怪事。
一同从矮墙下走进去，宽敞的道路直通三座大型工坊。荀爽稍稍观望，便笑道：“青石县果然人才济济，这等规模的坊屋，洛阳将作监也是比不得。”
蔡邕也附和道：“老夫倒是好奇，你小子从何处揽得诸般良匠？”
“此事说来，其实不值一提。”
林昊笑叹一声，随后将当初青石镇第一批工匠来历说了出来。
郡守府匠坊主事匠人，能不是良匠吗？
还有那些操持手艺半辈子的老匠人，哪怕再愚钝也是熟能生巧。
“时势造就啊，换个平静岁月你小子可捡不着这等便宜。”荀爽笑着指了指林昊，心底可谓五味杂陈。
民间匠人受时局所累颠沛流离，他这个中原名士不也是有志难舒，这才心灰意冷决心归隐。
荀爽身旁，蔡邕看着来来往往的工匠和一辆辆手推板车，目光同样颇为复杂。
他其实心性没荀爽那么消极，不然也不会爽快答应担任青石县县学山长一职。
眼前偏安一隅的繁华，还有这些日子在渤海所见，蔡邕恍然发觉大汉竟然还有一分‘乐土’。
“主公莫非是是算准了今日新造海船要下水，才选在此时前来一观？”
一道中气十足的低沉笑声传入耳侧，林昊转过身才瞧见有几位仆从拉着一驾马车过来。
敞篷式马车里头坐着的，正是祖冲之老爷子。
林昊还真不知道这消息，惊讶开口：“今日新造战船要下水？何时试航？”
祖冲之开口道：“老夫已算过良辰吉时，就定在未时三刻。”
林昊闻言立刻抬头，在文明世界待了这么长时间，看太阳方位估算时间这种小事自然是早就会了。
“看来我来的的确正是时候，不早不晚。”林昊轻笑一声，带着询问目光望向自己身旁。
蔡邕随之开口：“老弟要是不介意，我们两位老家伙也想目睹新船下水的风姿。”
“荀公，伯喈兄，请。”
众人顺着港口一直向前，走至最北端，就能瞧见有上百人正在拉动一张罩着什么大家伙的布网。
随着布网缓缓拖开，隐藏在港口边的大家伙终于现出原形。
八根桅杆矗立夺目，巨形船艏上印着一道虎首，显得威风凌凌。
外门看的是雄伟热闹，但作为已经有过出海征战经历的林昊，对细节上的差异更为关注：“这艘船，与之前两艘航海沙船似有许多不同之处。”
祖冲之边往前走，嘴边也在解释：“正如主公所见，这艘‘白虎号’战舰相比去年所造战船要长了近五成，但因为用料更为珍贵，整体重量反而只是略增一成。”
“战船船身加长，只立五桅是万万不够的，几番实验，从六桅试到十桅，最终才定下八桅构造。”
“还有船艏，也不复沙船方头模样，说来这事可是多亏了苏小姐，苏小姐不仅对大海气候洋流了如指掌，就连船艏构造也有一番造诣，主公所见球鼻艏便是苏小姐给老夫的建议。”
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祖冲之既是自豪又是小心的，一点点将眼前新船的革新亮点说出。
有些地方怕林昊不能理解，还特意多重复一遍，同时着重讲述为什么要做改动。
最后剩下的短短百丈距离，祖冲之愣是走走停停说了近半刻才意犹未尽的摇头止住。
林昊将祖老爷子的表情看在眼底，不禁感叹这哪是建造一艘船，艺术家雕琢传世艺术品的态度也不过如此了。
从祖冲之口述话语，林昊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倾注了许多心血在里头。
看着老爷子因为激动而显得潮红的面容，林昊不由问道：“您老这段日子劳苦功高，造船虽然重要，但也不能累坏身子，等这艘船试水成功，您老可得好好歇上一阵。”
作为青石县领主，林昊当然希望自己麾下也能有个几百上千艘战船。可他并不想为了造船，把祖冲之的性命搭进去。
和战船相比，祖老爷子才是更珍贵的宝贝。
只是林昊虽然担忧，祖冲之却摆手：“主公不必为老夫身子担忧，最近老夫一有空，都会以引导图配着五禽戏加以锻炼，身子骨要比去年好不少。加之老夫不曾干那些重活，可不缺督造战船的精力。”
林昊挑眉：“您老还能坚持锻炼？”
“老夫这把年纪，自然不会诓骗主公。”
祖冲之笑答一句，随后努嘴：“不止我练，这里大半匠人也会练。我等不求延年益寿，能让人每日都有使不完的劲就足矣。”
两人一问一答间，已经逐渐走至‘白虎号’正下方。
也是走近了看，林昊才看到这艘战舰并非平放在港口岸边。
在船底部，还有一个差不多成三十度的斜板，此刻白虎号全靠一根根锁链才能牢牢固定住。
“待会战船要如何下水？”林昊目光四处巡视，同时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之前两艘沙船下水，林昊并没现场观看，此刻对接下来的安排，自然会多一份好奇。
不用看也知道身前战船很沉，硬拖下水天晓得要动用多少人力纤夫。
林昊话音刚落，战船另一侧，传出了苏怡的回答：“这个问题，待会吉时到了大人自然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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