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各式的人脸不断的吸着气，风带走氧气，把本就微弱的火苗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陆满志奇异的感觉，那些脸还活着。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些脸应该就是宅子里死去的那些人的，而这东西，应该就是除开纸人外的一个鬼怪。
人皮气球抬起手来，极快的朝着陆满志拍下来，手掌上歪歪扭扭满是牙齿，像是要吞下陆满志一般。
火苗在瞬间灭了，凭借眼底残留的影像，陆满志猛地后撤，狠狠的撞在背后的一团纸人身上。
他的背后有数不清的纸人，但都是失去魂灵的躯壳。
“通灵”眼睛睁开，那人皮气球正速度极快的再次朝着陆满志打过来，这一次比之前要更快，那些人脸上的嘴呼啸着发出声音，吸入大量的空气，让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难以呼吸。
“啊！”
这一下他没躲开，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腿上，手掌上的牙齿像是吸盘，咬死他的腿，往自己的方向拉去。
陆满志手上的斧头胡乱的在人皮气球的手背上砍着，可丝毫没有办法，真就如同气球一样，利刃每每都被弹开。
眼看就要被拉过去，陆满志也顾不得许多，把斧头塞进衣服，抱起人皮气球的手臂来。
“野兽灵体，通灵”
双眼再次变化起来，绿色的血管直通眼眸，大脑瞬间被占据。
他抱着手臂就啃起来，仿佛在啃生猪皮一样，牙齿不断打滑，也无从下口。那些人脸上的器官就贴在他的脸上，在他耳边呼吸。空洞的眼窝和烂泥般塌陷的鼻梁，本应该存在的颧骨，眉骨，下颚，通通不在，只有皮肤与他接触，这感觉很差，甚至比亲吻尸体更加诡异。
“我......操！”陆满志咬着那块不知道是谁的脸，闭上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大声骂着，然后他咬紧牙关，头飞快的朝后一仰。
在陆满志清晰的疼痛记忆里，他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准确的说是右边的一颗虎牙，“咔”的一声飞了出去。
血腥味一瞬间充满了口腔，而他鼻子闻到的，是无数略带腐臭的味道。那手臂已然破了，手臂上的那道口子飞快的朝外涌出气体，人皮气球想要堵住，可却没法堵住，它的身体变得松垮起来，松开了陆满志，慢慢朝后退去。
“布准走！”陆满志看这人皮气球居然想要逃跑，居然主动抓住它的一只手，扯着。
“来了就走？！”他又质问的说着，大概是在为自己的一颗牙齿伤心生气吧。
此时走廊里的空气已然充足起来，他大口的吸气已经不成问题了。
“给我过来！”陆满志眼里冒出微弱的光，绿色野兽灵体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除，他就这样扯着巨大的人皮气球，把已然松垮的它撞到自己背后的那些纸人堆里。
人皮气球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纸人一压就破，他只能不断挣扎，然后纸人在它身上越堆越多。
陆满志走到纸人面前，那手挥舞着还想要抓他，可是却只是在他面前胡乱的摆着。
他点燃火机，丢到纸人堆里。
充足的空气，成对干燥破旧的纸，还有早已经风干的细竹竿。火焰在瞬间点燃，然后越来越大，只是几个眨眼，就已经把人皮气球给包围。
看着它在不断挣扎，灵体在不断挣扎。气球上的那些人脸露出解脱的表情，不再吸气，不再嘶吼。这就当是不正规的火葬，结束这些人脸不该结束，却早已结束的人生。
“学此医者，当以身体为容器，容纳世间灵体”陆满志转身，大声的说着，他朝着走廊尽头的门走去，朝着背后挣扎的灵体拜拜手。再也不见。
最后的一扇门特别重，像是用什么东西抵住了一样。
陆满志把全身重量压在上面，才终于开出一个勉强挤进去的缝。
门内是一个小院子，很小，面前只有一扇门，门上有一块崭新的匾，写着两个字。
“喜宅”
他再次推门，这一次，轻轻松松。
喜宅正中央，摆着一个水缸，两边都是墙壁，挂满山水花鸟的画，正屋的门开着，一个纸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您来了”耳边传来一声童声。
陆满志转过头去，一个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纸人，拿着纸糊的扫把正扫地，见了陆满志便停下来看着他。
“陈柏衫呢？”陆满志看着那个小纸人。
“那是谁？”纸人反问陆满志
“你们主人是谁？”陆满志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引进来却不让他明白？
“你不是见过我们主人吗？”小纸人机械的笑起来，脸上薄薄的白纸被一扯便破了，透出里头空荡荡的身体和几根竹竿。
陆满志没有回答，通灵一看，这纸人身体没有灵体，是被操控的。
“你们主人......是大哥？”陆满志看着这小纸人，居然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您想起来了”小纸人笑一下，那破的地方更大了。
“你是纸人？”陆满志直接问
“你也会是的”小纸人笑得更加扭曲，脸上的纸哗哗的响起来。
陆满志的鸡皮疙瘩被吓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会变成纸人？
这喜宅看着诡异，他也不敢贸然进入，陆满志这样斟酌着，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一抬头，就看见浓烟从宅子里冒出来，这是他刚刚点的火，不禁没灭，还越烧越旺。
“您就留下吧”小纸人又说话了，这次，连掩饰都不掩饰，声音里都满是那股贪婪感。
“你再多嘴我把你拿去烧了”陆满志看着烟，没有回头。
他知道这家人不对劲，但再不对劲，他也不能烧了房子啊，这下完了。
“至少要找到陈柏衫”陆满志这样想着，至少找到陈柏衫，他也能弄清楚一些东西。
转身看向宅子内，一旁的小纸人还在嗤嗤的笑着，陆满志看也没看，一把把它的身体撕烂，然后丢在地上，朝着宅子内走去。
背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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