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柯雁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雪明不会变成那种人。雪明有信念，不会同流合污。”
梁雪明没敢应声，怕让他失望。
跑了很远，她再回头去看寺庙的方向，听见好几声爆炸。或许那个家主正在因找不到她而大发雷霆。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让他们的人变成凡人，恐怕起码一年都不敢再嚣张。而她也应该去为大家找一个答案。去亲耳听见梁纵认罪。
街道上很多家店都开始收摊，本还想买一些吃的给他垫垫肚子，看来是不行了。
回家后，梁雪明甩下柯雁归独自去找梁纵。仆人紧张地赶过来，不敢大声斥责：“小姐你上哪儿去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家主要打死我。”
她没有回答，下定决心跨出那一步。关门时留给柯雁归一个宽慰的笑容。
柯雁归放心不下她，便一直在门口等候。
今日得知那么多，猜她一定接受不了，非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突然发现过往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自己最敬重的人因自己而死，还有数不清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关联，搁谁都受不了。
“雁归可吃过了？”沈宁拍拍他的后背，亲切地笑着问。
柯雁归回头礼貌地点头，肚子却不适时地响了。他本想说吃过，这下是不能了。
“跟我来吧？我给你们留了些。”沈宁轻轻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问。
声音仿佛一双柔嫩的手轻抚他孤寂的心，好像柯容未死。他在她的身上感到了亲情。知性大方而温婉可人，这样的人太能让他产生归属感，因为柯容就是这样的人。
沈宁抓着他的手，一路领他到自己院中，在桌子上摆了好多菜，仍然热腾腾的，不像是剩菜。碗筷都已摆好，饭也盛上了。沈宁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为他夹一块东坡肉，肉看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嘱咐道：“快吃吧，雪明那丫头总顽皮，不从她爷爷那里讨一顿骂是回不来的。”
柯雁归表现得像个乖孩子，仍然拘束。“嗯。”动作僵硬地把东坡肉夹入嘴中，心里很是感动。
沈宁看出他的拘束窘迫，“雁归从前生活也苦，沈姨知道。在这里就不要拘束了，当家一样。雪明一定没少给你添麻烦。沈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和雪明好好相处，互相扶持。就像亲生兄妹一样。她啊，对承业那孩子抱的期望太深，可是期望若是抱得太深，最后很可能一无所有。虽然早上皇上来过了，她爷爷也开开心心地接受了，但是这两个孩子的未来还不一定呢。承业对她来说太遥远，她若是想获得幸福快乐，承业就不该是她的归宿。但是你一定可以跟着她，若是以后我不在了，有你在她身边照顾我也放心。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最后的这句话直刺向柯雁归的心脏，扎得他一阵阵地疼。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梁雪明也是同样的痛楚。梁纵刚刚扇了她狠狠的一巴掌，把她扇得撞在桌角，她就趴在地上流着绝望的眼泪，用怨恨仇视的目光直盯着梁纵。
“爷爷做这么多不害怕报应吗？我常常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爷爷的亲生孙女，不然为何对我如此残忍？如果我是男儿的话，会不会态度又不一样了？”
梁纵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她像狗一样拎在半空，丝毫不在意她有多绝望，吼她：“你只要当好你的皇后就行！其他的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会找出真相。”她一脚踢向梁纵，又被扔回地上，头发乱成鸡窝，杂七杂八地顶在头上。
左脸上那个大大的，红肿的印子，她会永远记在心里。
梁纵虽然没有承认是他杀的柯容，但是那抹轻松的笑容和接下来对她的态度也能让她明白一切。
走在梁府的路上，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感觉生活在阴谋之下，头顶有一只巨手看着她的所有行动。
回自己院子洗了个热腾腾的澡，一点胃口都没有。
公孙竹已经在屋里等候多时。
她看到他时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公孙竹朝她走来，眼中满是心疼。抬手想摸她的左脸被她躲掉。“还疼吗？我给你治治？”
“不用了。多谢好意。我要留着这个巴掌印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她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翻过身去，偷偷流眼泪，用平静的语气问，“我前面的路很难走吗？”
“或许吧。”公孙竹没有坦言，怕她会灰心，“我走了。”
她抹干眼泪，急忙翻过身来问：“下次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会一直守着你。但是，不能再见我了。雪明姐姐，等你回到天宫，我一定去找你。”他笑着承诺。在无形中给了她很大的力量。
她失落地应：“嗯。”
然后下一秒公孙竹消失在这个房间里，四周又恢复了安宁。
她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用被子蒙着全身。抱着膝盖偷偷哭。哭声逐渐变大，绝望而彷徨。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而梁纵杀死了柯容，她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柯雁归，这样的仇恨永远都印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无法湮灭。她答应过要给他一个解释的，可现下她该如何给他解释，给一个什么样的解释。还有，承业会是好人吗？能和梁纵是同一阵容的人，是好人的可能性也不大吧。或许这些年的相处都是假象吗。
这个夜晚对梁雪明来说极其难熬，她思来想去仍然想不通什么，尊敬的爷爷和那么好的承业哥哥竟然是杀死那么多好人的元凶，而她竟然把林瑛送去了杀死她父亲元凶的身边。她这些年所做的好事都算什么，好心都被利用了啊。利用她的好心去干坏事，如何能忍。
她迫切地想要一个解释，可不会有人能回答她。所有人都为着自己的利益行事，不会坦诚相告。她是一把好刀，谁都可以利用，因为她的愚蠢，也经常被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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