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颤从头到脚。
“这些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杜承业眯着眼靠近问，显然对她不满。
林瑛不在乎，说：“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结果。当时您要与曲小姐成亲的消息已经散了下去，不可更改了，您总不会为了她不要杜国的颜面。最早的时候，她不过说了句不想活了而已，姑娘都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出来也没人会在意。”
“雪明坚强，也倔，她说不想活一定是撑不下去了。”杜承业捂着脸坐在凳子上，痛苦万分，“这下沈姨又离她而去，她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会放弃自己的性命。她这辈子就为了我们活。”
林瑛看见他的手指缝中有晶莹的反光。无奈道：“所以您还是祈求她真的爱上了那位柯公子吧，不然往后什么期盼都没有，她真的会死。”
“找。一定找到她。”杜承业不肯放弃，“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为了我而能放弃心中的信仰，在被我抛弃后她一定会加倍补偿信仰。找，追着雷将军找。她一定会回来。一定。”
“您这是何必？算是补偿她吗？”林瑛不解，问道。
杜承业看着她，眼中异常坚毅。冷笑说：“呵，不是。”
“我以前以为您是真心喜欢雪明，”林瑛无奈地摇摇头，打量着面前这个道行深不可测的人，“雪明没您狠。但她也不傻，绝对比您想象的聪明。但您既然这么做了，就别浪费她的付出。”
杜承业心中压抑。如果他能早些知道这件事，绝不会眼看着她离开，不会听见那句“我们结束了”，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自杀的可能。本来是一石二鸟的计划，现在竟然差点杀死他最在乎的那只鸟，这怎么可以。真的是失去爱情就失去一切，像这样钻心的恨，他们还有可能吗？杜承业想的越多越害怕，可都走到这一步，结局变不了。
“有酒吗？”
“有。不过您还是回太子妃那吧？传出去不好。”林瑛从柜子里拿出酒，劝他回去。
他拿过酒瓶，拿出盖子：“在自己的宫里怕什么？况且我们俩又不会发生什么。”
林瑛苦笑。爱情？时间一长就都忘了，不管是杜承业还是京城众人，或是关柿、辛红。一个人赤手空拳地，奋斗到能回京城复仇的地步，一个姑娘，基本没什么可能。那一去就是永别。只有面前这人信能找到她了。天下那么大，找？上哪儿找？是慕容宽送她走，没人看见她到了哪儿，找不到的。
----天刚拂晓，抬头还是蓝色的天，靠近地面是极为浅淡的黄色。梁雪明一夜未眠，一是不想睡，二是害怕有人追来，毕竟梁家的手太大了，不远离不放心。
柯雁归睡得很沉，或许是因为有她在身旁守着。
“哥哥，我们该走了。”梁雪明拍拍他的肩膀，柔声说。
他渐渐醒了过来，发现手里还拉着她的手。见她的那张脸满是疲惫便有些不高兴：“你昨晚没睡？不睡的话怎么能安稳赶路？”
梁雪明连打了两三个哈欠后为自己辩解道：“没事，我很好呢。”
柯雁归敲敲她的脑门，没使劲，算给她一个教训。严厉地说：“下次不许这样，你好好睡觉，会没事的。”猜到她的担心，但也有有公孙竹的承诺。
“嗯。”梁雪明傻憨憨地笑，“雁归哥哥先洗漱吧，我去旁边买一匹马，我们同乘去杜花乡。再买些干粮路上吃。我走了。”
柯雁归放心她，这一路走来见她很是小心谨慎，真没有以前顽皮的样子，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她特意挑了个最早最早的时辰，开门时楼下已经坐满了人，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人们都急忙着赶路，都不爱多睡会儿。看了一圈都没看见老板娘，想着是不是她还没起床。
出了店门，外面真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富贵人、穷人、剑客、杀手、或是游玩的人，昨日是太子大喜之日，该来的都要来。一大早，匆匆要回国的人大概都在这了。
原先还担心他们二人行路会不会被人注意，现下看看四周像他们这种情况的也不是没有，于此便能放心。害怕柯雁归在路上病情会加重，还特意买了些退烧的中药带着。这七天行程，路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梁雪明已经做好她能想到的所有准备，仍感觉不放心。主要还是害怕梁纵的人马没有追来，慕容宽就早早派人杀害他们。对那样的人来说，他们远离只能算是暂时不碍眼，只要活着，就有可能会害事。慕容宽老奸巨猾，不得不防。
梁雪明自小就没被梁纵当姑娘家养着，男儿要学的舞刀弄枪她是一件也没少学，马术自然不在话下。这里的干粮跟家里的不能比，好在住杜花乡的时候勉强算习惯了吃，都是些大饼，又硬又没味，包子馒头什么的在春天不能搁久，谁知道下一个能栖息的地方有多远，说不定明天晚上就该住树上，又说不定后天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出了家门，就该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小命。土匪强盗之流在这种路上多的是，没点本事她还真不敢带着柯雁归出远门。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反正有她在，柯雁归肯定不能出事。
买齐了东西又回客栈。装了两个包袱，东西都一样，都放了钱。想着万一走丢了也能好生活下去。柯雁归坐在饭桌上等她，桌上早饭都放得好好的，没动一下。
“哥哥怎么不吃啊？”梁雪明把两个包袱放在桌上空着的地方，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个包子，好奇问。
柯雁归又夹了个包子给她，还热腾腾的，肉包子，闻着香。笑着回答：“等你一起。还没吃呢吧？”
梁雪明捋了捋头上的碎发，憨笑着点头。她随手拿起碗里的包子塞进嘴里，不清不楚地说：“哥哥，我先上去洗漱，还不怎么饿。你先吃嘛，等会我下来就走。打包一份路上再吃。包袱里有银子，把钱结一下吧？我们赶着走，就不要拖了。”
“好。”柯雁归轻声应，眼眸里都是笑意。
母亲，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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