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区医院。
半夜十点。
“杨小姐，你怎么这么迟才来啊？”
值班护士看到走出电梯的杨美欣，忍不住轻声抱怨了两句，“不是下午已经打电话通知你了吗？整整一个下午华秀珍患者都没有一个家属过来，我们医生没能及时和家属沟通，是很难制定后续医治方案的。”
杨美欣没什么表情的走过去，没头没尾的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咦？”
护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哦，华秀珍患者吗？她下午手指动了几次，眼皮也有轻微活动的迹象，不过最终还是没清醒过来。好可惜了，如果那时你们家属有人在她耳边叫一叫她，说不定就能醒了。”
没醒啊。
幸好。
杨美欣提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松下来。
从她接听到电话开始，不安就像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如果妈妈醒过来指证她怎么办？她应该想个什么籍口能含糊过去？
她是故意等到半夜才来的，毕竟夜深人静……有些意外才能发生。
杨美欣低下头，掩饰脸上的疯狂，提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怎么啊？整个人都怪怪的样子，
值班护士伸长脖子看了几眼杨美欣的背影，心里嘀咕道：一点也不担心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这个女儿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对了，”
倏地，杨美欣的声音又在值班护士头顶上响起：“你们除了打电话给我，有没有打电话通知我大哥？”
“吓！”
值班护士被她的突然折返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后才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打了，华秀珍患者的联络人上只有你们两人名字电话，结果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一个人来的。”
“是吗？”
杨美欣咧了咧嘴，“真讽刺。”
“还有，杨小姐，你能不能别吓人了？医院晚上不能吓人的！很邪门的啊……”
值班护士越说越小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反正说完就感觉到一阵冷风扫过，吓得值班护士赶紧双手合十，再抬头想和杨美欣说话，结果眼前空荡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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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单人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些许暗淡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整间房都沉在黑幽幽中。
华秀珍脑袋上裹着白色的纱布，面无血色的安静躺在病床上，杨美欣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也没有看她，一直低着脑袋说话。
“护士说你有意识了能听得到的。你此刻有什么感觉？你是不是很生气？气我对你做了这种事？不过……”
杨美欣缓慢地抬起头，声音也加大了半度，“你要生气的人不是我吧？虽然是我推你下楼梯的，但是我隔一两天也会来医院看你。但是大哥呢？你那个宝贝心肝儿子，除了进医院那晚，他可是半次也没来看过你呢！连今天说你可能要醒了，他也不见人影，完全不顾你生死！这种儿子你还宝贝吗？还会不断敲诈勒令我也要养他吗？”
最后两句话，杨美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对，她没错！
如果不是妈妈一味偏心大哥，还不断找她要钱养大哥，她也不会走上这一步。
“从小你就疼爱大哥，什么好的全部都是他的。对我不好还想我养你，真的……”
杨美欣深深吸口气：“每次我在电视上看到这种被原始家庭剥削、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都会想到自己。但是我没有她们那么软弱，”
想到这儿是医院，杨美欣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声音又低下来，“既然你把我当成是大哥的提款机，那也不要怪我无情无义。”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两下眼皮，杨美欣的余光正巧捕捉到，心里瞬间一惊。
她正要凑过去看清楚，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杨美欣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华秀慧，她想也不想的摁下接听键，这段时间她主要是讨好华秀慧，自然嘴甜得很，一反刚才阴森的声调。
“慧姨吗？我等等就回家，你不是说想吃陶然居的点心吗？我买了一盒，”
她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凑近华秀珍。
“杨美欣，”
华秀慧在电话里连名带姓的叫她，杨美欣心里咯噔地一个猛跳，瞬间不安起来，连带想仔细看妈妈的动作也停顿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
华秀慧的声音经过无线波传过来依然带着滚滚的怒气：“枉我这么可怜你，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让你重新住进夏家，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慧、慧姨，”
杨美欣扯着嘴角，虽然明知华秀慧看不到，她还是下意识的露出茫然的做作表情，“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没有啊！”
“还不承认？”
电话那边，华秀慧抚着心口，一旁的王妈还要不停帮她拍背，以防夫人血气上冲会气晕过去。
“陆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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