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地上的冰沙不知什么时候就扎进了马蹄里，甚至连那些马匹自己一时都来不及反应。
直到周王尊策马要撤的时候，这数十骑应声而动，马蹄一起硬生生的就断折当场！
危急时刻，他用马背上的铁戟一撑，纵身迎着那一队北莽伏兵就冲了过去。
数百步的距离，他凭空虚踏一时无恙，冲到了那几个北莽兵卒之中就是一阵拼杀，等到稳定下了局面，一转头却发现随行的数十人已经被淹没在了冰沙之中！
他一个人站在北莽人的雪橇之上，看着四周的荒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风越来越大，他只能撑着雪橇往后退，没想到却在茫茫雪原之中失去了方向。
那是他第一次冲出漠北边关，身边也完全没有向导，只能在茫茫雪原之中上游荡。
索性那一片冰沙雪原并不大，他逃出了那一片冰沙雪原，撑着雪橇来到了一片雪中的松林。
茫茫雪原之上的松林就好像是一大片秋末的稻谷包，每一颗松树上都积满了厚厚的雪，一看看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风声在那片松林之前就停下了声息，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细碎的雪橇滑动的声音。
当时的他是第一次冲出边关，对于北莽附近的风土人文完全不了解，就那样懵懵懂懂的走进了那片松林。
白雪皑皑的松林相较于先前那片寒风呼啸的雪原，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松林里面安静得甚至能够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林中，本以为会遇见北莽的追击，没想到却在那片雪原之中见到了一道璀极光。
以那极光为引，松林之中出现了连片的极光带。
那些极光从青到紫分外的梦幻，即便是当时已经血染征袍的周王尊都不由得微微一愣，全然忘记了戒备。
以至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抽出佩刀，回头便作一斩。
刀光映着林中的白雪，闪得身后那个穿着一身厚实的白羊羔袄的女子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
刀芒一顿，正好将那女子身后的松木砍断，一蓬雪直直的盖了下来，正好把他和那姑娘都埋了进去。
“是你，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牧羊女？”
心中的思绪未尽，他定了定心神，看着宫月笑了笑。
宫月冷着脸照着桌上又拍了一巴掌，这一下倒是将桌上的冰渣子全都拍散成了水渍。
“难怪以我的记性都记不得你的名字，原来你我只算作是有一面之缘而已。”
“周王尊，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他没有和她继续闹下去，单单只是四处看了看。
这个酒馆先前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地方没什么人气，如今细看之下这里虽然打扫得很干净，大堂里却并没有布置多少桌椅。
单单只是这样的炕头小案拍了几张，与其说是什么酒馆，倒不如说是私宅。
“这是你家？”
“周王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离歌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因为和杨清雅在一起悠哉惯了，他随口玩笑一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把宫月气得柳眉一皱，拍桌便起，作势就要给他一巴掌。
说是一面之缘，但是看起来这姑娘好像也挺闹性的。
周王尊好像是早已知道她的脾气一般，懒散的看了看远处柜台上的酒坛。
先前尚且觉得这地方是某个人的私宅，这会儿瞧着那墙角堆着的一溜儿酒坛子，反倒觉得这里像是个酒窖似的。
那些酒坛子大都是黑釉泥巴底，小的只有拳头大小，大的差不多有一人来高，在墙角堆了大大小小一百坛，少说也有千八百斤。
“能喝几天？”
“……”
“三天？”
“你有病？”
他刚伸出三个手指头开个玩笑，那姑娘好像还给气着了，作势就要把他的手给掰了。
闲聊了两句，不知什么时候，那种若有若无的夜来香的味道又窜了出来，明明高粱酒的酒气都还没散，这一下隐隐好像是还被那高粱酒的味道都给盖住了似的。
周王尊不自觉的晃了晃头，下意识的揉了揉额头，打起几分精神道。
“慕瑶在什么地方？你去把孟离歌给我找出来。”
“你让我找，我就得去找？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周王尊，我乃是九州不败神话，帝国唯一的……”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看了宫月一眼。
“这是什么香味？”
“麝香。北莽以北的冰原之上有一种盘山麝鹿，从那里取出来的麝香味道混上这北境边关的十年陈就是这个味道。”
“十年陈？”
恍惚间，他猛的环顾了一眼四周的酒坛！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宫月轻巧的一记弹指，甚至都没等他多问，四周的酒坛连声破开。
刹那之间，只听着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些酒坛子破开，整个小酒馆就好像是一下子掉进了花海里，瞬间满散开来的夜来香的味道竟然让周王尊感觉有点想吐。
那种闷腻难解的情绪堵在心头，酸甜苦辣，喜乐苦悲都涌上心头，一时竟然让他感觉心口一阵绞痛。
“果然是有影响吗？看来方子果然没错。”
宫月冷着脸还没开口，不知什么时候孟离歌突然就出现在了小酒馆里！
“滚。”
“龙气将生，你现在叫我走？这算盘怕也不是你这么打的吧。”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气浪瞬间扩散开来！在冲到孟离歌身前三步开外“嘭”的一声应声炸开。
地上的高粱酒水渍随着这无心气劲而起，伴随着宫月和孟离歌的对峙，分化作两个巨大的水泡互相对立。
透明的水泡之中，宫月冷着脸，没有开口的意思。
另外一边，孟离歌那双眸子仍旧是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什么神采，只是那双耳朵偶尔会动一动似乎是注意她的动静。
“……算了，送你一个人情。”
紧张的对峙没过多久，孟离歌突然丢下一句，身形一晃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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