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高兴得不得了，天天期盼着过年，就等着看看他想了好多年的孙媳妇呢。”林静涵的坐姿放松了一些，“我拿了一张画给他看，他夸依依长得美，说那眼睛看上去就聪明伶俐得紧，只是你画得活泼，他有些意外是活泼性子的，估计是看你静，总下意识觉得你也喜欢安安静静的人。”
“她在我面前就是活泼的。”
“这下老人家过年估计不想和你下棋了，这回可有更好玩的事情做了，怕是要拉着依依彻夜长谈呢！”林静涵笑着说。
楚陶然也笑了：“那可不行，要知道做他孙媳妇这么累，嫁给我的人都要后悔了。”
“哈哈哈，见你这么护着她，你爷爷不知道要拿你开涮多少回呢！”
“随他，反正是我的小妻子，还能让他欺负了去吗？”楚陶然挑挑眉，这样热闹的一个年，以前只是热闹，现在江依依要担着他的姓，恐怕得忙一阵了。
楚陶然忽然想起一事，对林静涵说：“依依暂且就叫‘阿姨’没有别的意思，我想汤阿姨的事，‘妈妈’两个字在她心里毕竟特殊。”
“我知道，从小就叫我‘阿姨’的，真要是忽然跟着你叫了，恐怕我还不习惯，没事，家里人那边我去说，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好讲究的，你汤阿姨在的时候我就把她当半个女儿，现在她早就更是我的女儿了，哪有当妈的和女儿再纠结小事的？”
楚陶然握了握林静涵的手，诚恳说：“谢谢妈理解。”
林静涵看到他们如今这样，其实很高兴，盼了多少年，才盼出今天这样的日子，强忍泪意说：“只要你们过得好，那比什么都重要，那些说法啊，闲话的，根本什么都不是，我自己时间多，倒是想明白了，日子是自己的，过给自己人最重要，为着别人过日子，白白便宜了那些不知轻重的别人。”
楚陶然和林静涵说完话，就阖上门出来了，却看见江依依抱着膝盖就坐在门边上，低着头愣愣地咬手指。
楚陶然蹲下来拨开她的手，从她的头发一直抚摸到脖颈，缓缓带进自己怀里，等着她慢慢放松紧绷的神经。
“谢谢。”江依依哑哑地说。
楚陶然把她抱起来，往画室走去了，亲了亲她的耳朵，问：“这次和我换个情侣头像好不好？”
————
本来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到了市中心，找一家寻常人不敢进去消费的餐厅，好好消费一顿年夜饭。
但就在刚刚入市的城乡结合区，花酒和沈清玦就实在饿得受不住，连一家汉堡快餐店的诱惑都没抵挡得住，一拍即合地下车去吃这年夜饭了。
店里服务员一心以为他们是来买了当路上的零食吃的，其他店员都在忙着接团圆夜的外卖电话，还有的在匆忙配餐打包，店里冷冷清清，徒有过年的大红装饰，却一个堂客都没有。
然而花酒和沈清玦像逃荒的一样，一共点了六份汉堡套餐，急急催促着服务员快点端给他们。
这就让店里人很意外了。
花酒趴在座位上等着，手里连拆开的吸管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口鲜明的味觉刺激以唤起对这个庞大节日的疏离感知。
沈清玦火急火燎地端着两大盘快餐食品过来，高兴得眉飞色舞，在走入社会之后，难得有这样对着一份简陋餐食还大感满意的时刻。
花酒看他来，顿时眼睛一亮，饥肠辘辘地只盯着他手里的两个盘子，仿佛向她走来的就只有两个悬空的餐盘，沈清玦根本就是没必要存在的。
他哼了一声，把一个盘子放到她面前。
两人进行了一场长达三分钟的对视，有如入定一般，然后隐隐响起了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战鼓声，沈清玦与花酒，就像饿虎扑食一般，分别抓着一个汉堡就哗啦啦扒开包装纸，狼吞虎咽，不管不顾掉落的生菜叶以及粘在鼻子和脸上的沙拉酱。
餐厅里，除了配餐区隐约的对账和交谈声，就是沈清玦与花酒争分夺秒的咀嚼声和咕噜咕噜地吸可乐的声音，间断的片刻里，时不时还有一两声充满畅快与舒爽的喟叹。
等有了那么五六分饱，他们才像重获了在食物上的安全感，终于能够滚动着恢复了神采的眼珠，搭理一下对方了。
“喂，是不是你的那份比我多？”花酒问，似乎觉得沈清玦先给她的这份有点没安好心的意思。
沈清玦觉得她这个问题就是没安好心，吸着可乐，说：“是比你多。”
“小人。”花酒伸手就从他的餐盘里拿走了一个奥尔良汉堡，打开来用力咬了一口，极其欣慰地眯了眯眼睛。
“多了冰块，你的可乐不加冰。”沈清玦瞥着她忽然停止咀嚼的脸，冷笑一声，“小人。”
花酒一点也不想接下这个“小人”的名头，伸手就把咬了一口的奥尔良汉堡又递给他：“那还给你，你要不要？”
沈清玦缓缓嚼着薯条的目光落在了那残缺的汉堡上，花酒咬合得整齐，里面层次分明，酱汁的色泽依然诱人。
外面华灯初上，乐声无章乱放，疾驰过的车辆在餐厅玻璃上毛毛糙糙地打光。
花酒洋洋得意地一笑，知道他也不好再拿回去吃了，坦然地把汉堡又拿了回来。
手腕一紧，沈清玦扣着她的手，把汉堡往前拉去，然后在一道汽车闪光里，起身前倾，一口咬在了花酒的咬合线上。
沈清玦记住了那个瞬间生菜叶断裂的声音，有轻微的悦耳，远远胜过外面音乐的无聊。
咬了这一口他就坐了回去，也松开了花酒的手，低着头继续一根接一根沉默地吃薯条。
花酒拿着那一共损失了两口的奥尔良汉堡，手臂在桌子中间停了半晌，终于缩了回去，动着那上边的纸质，花酒默默把剩下的吃掉了。
“今天晚上去哪儿？”沈清玦问，“或者说，除夕夜，我们做点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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