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扬失神落魄地站在门口，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半天他才转下楼来，飞白和小和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四个人站在楼梯处，静静地望着他。
崔扬失神地望着门外炫目的阳光，内心难以言喻。
飞白扑过来抱着崔扬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小和乖巧地站在一旁，微笑地望着他。
“你该回去了，”老板淡淡说道。
崔扬点点头，和百里不停领着俩人超外走去。
彼岸馆里空无一人，曾经繁华热闹的大堂里，如今只有沈南星一人站在柜台上，一如既往地翻着她手里的账本。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望着崔扬。
沈南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微笑着的，似乎世上没有谁能够将她打倒。
“伙计们就只剩下你们俩了，不过你们放心，很快就会有新的伙计上门，长街很快就会恢复到过去的模样。”
她的声音中透着自信与沉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感。
沈南星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而已，不知为何，崔扬却觉得她就像是在宣布某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
她对霍天青的消失也丝毫不觉得奇怪，甚至没有过问。
他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朝沈南星腰间望去，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悬挂任何玉佩。
崔扬收起了目光，朝里走去。
果然没过几天，长街便开始陆陆续续来了新人，长街也逐渐恢复到了过去昼伏夜出的作息，客人也渐渐上门了。
崔扬偶尔会留意下他们的谈话，长街重开的消息传到江湖上之后，有不少人更是慕名前往长街，能与唐门和青鸟堂相匹敌的门派毕竟不是很少，何况长街还能浴火重生，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江湖上一干亡命天涯的人交口称赞。
只可惜长街的杀手如今只剩了几个，人手严重不足。
崔扬并不想急着去做任务杀人，比起长街的生意，他更在乎青鸟堂的威胁，令辞的死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只要唐寻和青鸟堂还有勾结，崔扬便一天不得心安。
这天大堂里坐得人并不大多，稀稀疏疏不过只有几桌人，瞧着也不像是来买人头的，更像是来瞧瞧长街的。
沈南星斜斜地倚在柜台前，望着门外。
崔扬走上前去，盯着地面。
“想出去？”
沈南星懒懒地瞧了他一眼。
崔扬点点头，继续沉默。
“去哪儿？”
“青鸟堂。”
“还想着令辞的死？”
崔扬点点头。
沈南星的目光忽然沉重了起来，她扭头望着崔扬，低声道：“你有把握能报仇？”
崔扬点点头，目光中透着坚定。
“当真？你要知道，长街输不起了，多死一个，我都输不起。”
她的呼吸忽然间急促了起来，脸色微微涨红，紧紧盯着崔扬。
崔扬从未见过沈南星也会有失态的一天，他一怔，沈南星旋即反应了过来，旋即恢复常态，说了声“你去吧，最好找个人陪你，免得你死在外面。”
说完她转身朝楼上走去，崔扬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门后面。
崔扬转过身，百里不停站在他面前，认真地注视着他。
“我和你去。”
这是崔扬第一次听到百里不停用如此严肃的声音说话，他抬头看着百里不停，意外地发现百里不停的面容似乎隐隐有了改变，虽然是同一张脸，但透出来的感觉已经是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百里不停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崔扬摇了摇头。
百里不停瞪着他。
崔扬还是摇了摇头：“你功夫不行，别跟着去捣乱。”
百里不停还是瞪着他。
崔扬叹了口气，又道：“我不想你死。”
百里不停继续瞪着他。
崔扬有些恼怒，低声喝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百里不停，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他向前踏了一步，揪住百里不停的衣领，低声道：“呆在长街，我会带着唐寻的人头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里走去。
百里不停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沮丧地抬起头，眼神落在对面的旅馆身上，二楼的窗户正开着，依稀还能看到碧奴的身影。
百里不停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
崔扬背着包袱，领着飞白走了出来。
飞白一脸雀跃，乖巧地抓着崔扬的手，嘴里不住问道：“咱们去哪儿啊？还是和上次一样去捉人吗？”
崔扬笑笑不说话。
他拐进了酒馆里，老板正坐在那儿忙活着上酒，一时间顾不上崔扬。
等他上完酒后，这才发现崔扬领着飞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怎么不进来？”
崔扬将飞白往前一送，道：“这孩子就放你这里当个酒童吧，他身体好得很，抱个酒坛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崔扬摸着飞白的手，慈爱地望着他。
飞白瞪大双眼，吃惊地道：“你不带我走吗？”
崔扬摇摇头，温和说着：“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他又瞧了老板一眼，眼里的请求再明显不过。
老板望了望崔扬，又瞧了瞧飞白，忽然笑了，他拍了拍飞白的脑袋：“当然可以，我正愁没个下手。”
飞白抓着崔扬的手，还未开口，就已经被崔扬阻止了。
“听话，待在这里。”
老板道：“你要去哪里？”
崔扬回道：“青鸟堂。”
老板愣了一愣，又道：“为何去青鸟堂？”
“令辞死在他们手上，我咽不下这口气。”
崔扬的语气很平缓，眼神也很平静，瞧不出一丝喜怒。
老板深深地盯着他，眼里露出了赞赏。
“飞白就拜托你了。”
外面的天气很好，宜出行。
崔扬转过身去，刚走出门，意外地看到碧奴和百里不停站在门外。
“我功夫不行，碧奴总还是行的吧，她可是长街最顶级的杀手之一。”
百里不停洋洋得意地说道。
崔扬本想自己一个人去，他无法再接受身边有人死去了，但百里不停的做法他又无法责怪。
对百里不停来说，崔扬若是死在外面，岂不是一样令人无法接受？
崔扬望着碧奴，良久，碧奴才开口道：“那个红衣女人打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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