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漫长的寂静之后,高滔滔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却又好似带着些讥笑:“那……依卿之见……”她尾音悠长,似乎在玩味。
朱偲低下的头,猛然一抬:“祭天本是安抚民心、顺应天意之举,臣可以陛下祭天事宜为契机,在太庙祝祷,并得太庙启示此次水患实为上天之惩戒,抛出‘妖星犯主’之兆。就说此次恩州河堤溃决、天降暴雨,并非单纯天灾,而是因‘妖妃干政’引得天怒人怨。”
他急切地往前跪行了两步,继续说着:“继而,臣会暗中安排人手,指证陈氏频繁出入御书房、干预朝政的‘罪证’,再煽动民间百姓口笔讨伐。百姓本就因灾情人心浮动,只要我们稍加引导,便会群起请求陛下处置妖妃。”
而后,他缓了缓气息,阴沉着眼眸:“到那时,陛下虽护着新政与陈氏,但祭天之时,最是看重‘天意’与‘民心’。臣不信陛下敢在此时逆势而为。只要陛下乱了心神,处置了陈氏,那新政新政便少了一分支撑。再借民心施压,逼陛下停罢部分新法,我等便能趁机扭转局势,打压王安石一党的气焰!”
他一口气说完整个计划,目光灼灼,额上的皱纹也好似隐藏的毒蛇吐信,时隐时现。
高滔滔静静听着,表面上平静无波,但指尖的茶杯早已被她摩挲得温热,一如她内心的激荡。
朱偲的计策,可谓正合她的心意。借祭天之名,以“天意”与“民心”为刀,既借陈氏扰乱了赵顼的心绪,又能打击新党推行新政的决心,一举两得。
她凝视池中翻卷的荷叶,半是平复、半是思忖,良久方道:“此事……你可有把握?”
朱偲见高太后应允,心中大喜,连忙承诺:“臣有把握!‘妖星犯主’之事,定能让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信服!”
而后他才缓缓解释道:“臣已备好三日前的星象原始记录,届时会亲自修改增补,画出‘妖星犯主’的实据,钦天监内臣早已打点妥当,无人会质疑。吕诲吕大人那边也已约定,臣一进言,他便率十余名旧党官员即刻附议,形成声势。至于民间流言,也随时可以安排好可靠人手,从恩州流民中散布,句句贴合百姓怨愤,绝不会露出行迹。”
说完,他又抱拳慎重的说道:“若有半分差池,臣即刻自请于太庙前自裁谢罪,绝不敢牵连太后分毫,更不敢耽误扳倒新政、稳固朝局的大事!”
高滔滔端起茶碗,慢慢啜了一口,眼皮也不抬一下缓声说着:“哀家记得当年,你家幼子与我那顽劣的侄儿一起,在流民案时犯了些错。如今早已过了三年之期,这两个孩子也就别耽搁了,回头我叫吏部看看,哪里有空缺,让两个人去历练历练。”
朱偲心中大喜,又连忙叩首:“谢太后恩典!臣愿以性命立誓,此番筹谋必万无一失!”
高滔滔这时才笑着点点头:“朱爱卿,快快请起,锦沄那孩子我也喜欢的紧。你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前途无可限量。”
朱偲这才起身,又大礼谢恩。
待朱偲躬身退去,宝慈宫殿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高太后走到亭边,伸手接了接雨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好像起风了啊……”她好像是感慨,又像是诉说。
罗福思忖片刻紧跟说着道:“娘娘,起风是好事。风一起,浊气散,新叶生……那些旧枝,也该折了。”
高太后回眸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将掌中雨水轻轻一洒——雨丝纷飞,如天网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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